夜幕降临,弯月初升,皎洁月光透过竹林斑驳落于地上。
凤凉凉坐在竹屋前边,翘首以盼,巴不得早点看到清泽,她很担心他,要不是他吩咐了不许出后山,早飞奔出去寻他了。
“咳咳……”
远远传来几声咳嗽声,凤凉凉一听,整个人从台阶上弹起,离弦之箭般冲向声音的来源处。
绕过竹丛一看,果然是清泽回来了。
“师父!”
凤凉凉叫了一声,快步朝他奔去。
清泽立在山坡下,手撑着一株松树,披头散发剧烈喘气,时不时掩唇咳嗽。
“师父——”
凤凉凉到面前时,恰好看到他细白指缝间溢出点点鲜红,怔了怔,惊慌的不行,揪着他袖子连连问他:“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体内的伤,怎么又吐血了呢,不是说只是几道天雷没关系的吗?师父,你别吓我,师父,呜……”
“哭什么。”清泽声音沙哑,强撑着身体往前走,“水准备好了吗?”
“师父……”凤凉凉还是哭,颤巍巍地扶着他,“都准备好了,师父,可是你这样,能自个儿沐浴吗?”
“……”
清泽不说话,等走到竹屋内了,才垂眸看着凤凉凉,她正哭得伤心,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往下落,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小鼻子一抽一抽,瞧着可怜兮兮的。
“我不会死,你不用这样哭。”
他抬手为她拭泪,末了背过身去,张开双手,“为我宽衣,凉凉。”
“师父?”
凤凉凉愣住。
清泽背对着她,语调没什么起伏的:“你不是担心我会死吗,那就为我宽衣,今日……伺候我沐浴吧。”
“……”
这下凤凉凉连哭都忘了,咧着嘴傻乎乎看着他。
“怎么,不愿意?”迟迟不见她有动静,清泽回过头来,墨色的双眸深邃暗沉,全无往日里的清亮。
“是,师父。”
凤凉凉回过神来,唯唯诺诺点了头,接着低着头走过去为他宽衣解带。
外袍、中衣、长衫、里裤……
脱到最后一件时,凤凉凉到极限了,一张脸已经红的像抹了浓浓的胭脂。
还好清泽并不为难她,穿着仅剩一件的短裤坐到了木桶里。
“水里的草药是药翁给的吗?”
他闭着眼靠在木桶边沿,只留肩头,其余部分都隐在厚厚一层的药草下方。
“恩,之前去取药,药翁给我的。”
凤凉凉细若蚊吟的应声,脑袋快垂到胸口了,为清泽宽衣,从头到尾她就没抬过一次头。
“……”
清泽半睁开眼,看着浮在水面的花叶,真巧,都是些解“春宵”药效的药草。看来药翁不同意他先前提的双修之法,那么凤凉凉呢,她是什么想法?想罢,举目朝木桶外望去,见她还站在原地,头低低的,两只小手紧张地揪着自个儿的衣衫。
她应该会害怕吧……
清泽这么想着,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下去吧。”
“……”
出乎意料的,凤凉凉并未依言下去,而是慢吞吞挪到了他身后,顿了一小会儿,鼓足了勇气伸手抚上他的长发,“徒儿担心师父,还是让徒儿伺候师父沐浴更衣吧。”
“……”
清泽抿了下唇,接着身体往前移了移,给她清洗的空间。
凤凉凉一颗心“嘭嘭嘭”剧烈跳着,好半天都不能平静下来,双手更是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不发颤。她从木桶里掬水,浇到乌黑的发丝上,极有耐心,一撮一撮分开梳理清洗,等洗好头发后,将乌黑顺滑的发丝撩到清泽身前,他宽阔的后背便露了出来。
“师父……”
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凤凉凉看到清泽的双肩后背,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到处都布满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疤痕,不仅是后背,绕到身前,胸膛处亦有骇人的伤疤,形状大小不一,疤痕新旧都有,显然是不止一次受得伤。
“这些疤痕……”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凤凉凉甚至失控地抱住了清泽的脖子。
“哭什么……”
清泽没什么反应的低声,这满身的伤痕,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便知道,从一株脆弱的莲花里再生,若不是经历千辛万苦生死艰险,又怎能变成今日名声大振威慑三界的夜澜上神。
受伤对清泽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而且他并不在乎自己每一次受伤会不会死,只要能完成心里想完成的目标,哪怕是只身一人去蓬莱与上古邪魔搏斗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