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电车拥挤成这样何春明是没有想到的，这一大早都是大爷大妈们挤在电车上，有手上攥着麻布袋子，有背着小竹筐的，一看就是逛早市买菜的。
他们三人上车的时候还有一席之地，走到半道三人都要被挤成馅饼了，这个时候大家也是来不及害羞了。
陈雁冰几乎贴在了何春明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整个电车里都是燕京大爷大妈侃大山的声音，她觉得她能听得再清楚些他的心跳声。
何春明一直很好奇她身上的气息，带着些松香，有些清冷，似乎还有花香，不知道是不是发香。
他这里这么想着，头也渐渐的底下，想闻得清楚些。
却不曾想到，陈雁冰突然抬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音笑着对他说：“你心跳好快。”
说实话，那一瞬间何春明有些窒息了，跳入脑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姑娘怎么这么大胆，她原来的那些都是伪装吗，还是从灵溪村回来直接解放了天性。
何春明虽然喜欢满嘴跑火车，但是这种直线球的撩拨他还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起码他现在低头看着一个姑娘，她眼神清澈，笑容中带着雀跃，梨涡浅浅挂在嘴边。
他喉结微动，眨了眨眼便撇开了目光：“太拥挤，呼吸不太顺畅。”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因为刚刚的这一瞬，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下了电车后，放眼望去这附近的房子都是红墙绿瓦，十分气派，但是这个城市的年岁摆在这里，这正街上是整整齐齐，进了巷子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红墙斑驳，红漆不是掉落就是褪色成了土红色，灰灰蒙蒙的，再往里走走，巷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墙边开始坐着些摆地摊的人。
红色的或者黄色的布铺在地上，货物直接分类堆放，能摆整齐的都尽量马整齐，不能摆整齐的就在角上摆上一堆，供客人翻找。
两米长一米宽的布上，满满当当地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小件的零碎的都放在离顾客近的地方，大的摆件都放在离摊主近的地方。
虽然说摊布挺大，但是物件还是没法都放在摊布上，物件多的几乎都能将摊主包围了。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想比别家离顾客近一些，这些人并不是挨着墙根坐，而是和墙根有着一段距离。
以至于并不是前头才有客人，他们后头也会有两三个人在他身后驻足。
每个摊位都显得繁忙又杂乱。
何春明这刚一进来顿时有些晕头转向，所有摊位上的东西都大同小异，瓷器，摆件，木雕，玉石，青铜铁器等等……
这些个老旧的东西里面定然是鱼目也有，珍珠也有，他要从什么角度捡漏会比较快……
何春明这边正思考着，那边陈雁冰已经走出了好几步，正拉着廖胜男东走西蹿，一副要走丢的样子。
何春明连忙跟上他们的步伐，小心拽住了陈雁冰的手臂：“你等一等我，你帮我看看我该从哪里下手？”
陈雁冰闻言，顿了顿开口道：“目前大家比较追捧青花瓷，你可以往反方向走，比如说你可以去看看斗彩。”
“斗彩？”何春明一脸疑惑地重复了句，等待着陈雁冰的回答。
“这个我知道，我们上考古选修的时候上过。”廖胜男凑了上来，听了一耳朵竟然听到了一个自己知道的专业术语，连忙开口。
何春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她便开始背一般，背了出来：“斗彩又称逗彩，中国传统制瓷工艺的珍品。创烧于明朝宣德年间，明成化时期的斗彩最受推崇，是釉下彩与釉上彩相结合的一种装饰品种。”
“斗彩制作的话，记得是预先在高温大概在一千三百度下烧成的釉下青花瓷器上，用矿物颜料进行二次施彩，填补青花图案留下的空白和涂染青花轮廓线内的空间，然后再次入小窑经过低温大概八百度烘烤而成。”
何春明和陈雁冰一听这姑娘背教科，就知道她应该是没有见过。
廖胜男背完后就目光兴奋地看向陈雁冰，满脸都是求夸奖的神情，陈雁冰就一脸神秘地对她说：“想不想看看真的斗彩？”
“想啊。”
“那我去找给你看啊。”说完就拉着欢呼雀跃的廖胜男钻进了人堆里，留下何春明独自凌乱。
这人刚刚不是一副你自己找，找到再找我鉴定的样子，怎么下一瞬就拽着妹子说要亲自找个她看……
何春明微微摇头跟上了两人的步伐，在蹿到第三个摊位的时候陈雁冰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摊位驻足的人是最少的，他摆放的东西不太整齐，物件压着物件，碗里装着零碎，盘子里装着碗，盆里装着其他雕刻或者青铜器皿，花瓶里插着几幅卷起来的画。
摊主就坐在一旁打盹，一副大家购买随缘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器物摆放太久，都沾灰眼中，他似乎也不怎么打扫，卖不出去的可能怎么搬回去又怎么搬回来，如此年复一年，以至于他都觉得这些东西就应该这样摆放。
何春明是有些诧异陈雁冰能被这样的摊位吸引，但是他还是相信‘格格’毒辣的眼光，顺着她的目光，似乎是盯着那几个木雕。
他便要伸手将那几个木雕拿起来，哪里想到手伸出一半却被陈雁冰抓住。
“……”
现在这姑娘抓男生手都这么随意了吗？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甩开她的手，只能诧异地侧头询问：“怎么了？”
陈雁冰显然是害怕她一松手，何春明的手就伸出去了，她也不理会何春明直接抬眼对着老板开口：“老板，我想看看这个盘子，您帮我拿一下。”
那老板本来在一旁翘腿闭目昏昏欲睡，听着呼喊皱了皱眉头，抬眼看见三个年轻小孩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他这一个星期没有开张了，也不好明着赶人。
只能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再慢慢悠悠地凑到摊位前，蹲下后问道：“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