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何春明连忙低头看向一旁的陈雁冰出声询问:“怎么了?”
他这里刚问出口,就看见了倒在桌上的茶杯和她蓝色裤子上的一大块水渍。
何春明连忙伸手将茶杯扶起,所幸摸着那杯中余温不是特别烫,随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方格手帕就覆在了她淋湿的腿上。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退席了,打翻了茶水。”陈雁冰的语气不卑不亢,但是嘴挂微笑,声音柔和,让人不容拒绝。
刘记也注意到了这边,开口询问了几句,想着女孩子湿着衣裤的确不太合适,刚要开口让他们走,又住了话头悄悄瞥了马族长一眼。
见对方没有想发表意见的样子,才开口道:“那你就先回去吧。”
陈雁冰起身,却按住了想要跟着起来的廖胜男:“我一个人离席就好,你和他们一起走,安全些。”
“那不行。”吴从麟和何春明一起开口。
两人皆微微一愣,何春明率先开口道:“我陪她回去吧,一个女生走夜路不太安全。”说完他就拿起桌前的酒杯,一仰头就将杯中酒倒入口中。
然后他就拎着的自己的包带着陈雁冰往外走去。
两人离席并没有影响桌上的气氛。
何春明和陈雁冰倒是在踏出大门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这种酒席是因为我不习惯,我没想到你也不喜欢这种酒席。”何春明看着陈雁冰一脸轻松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陈雁冰微微蹙眉看向何春明,眼里尽是探究。
何春明倒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话多了,他总不能说你家里不都是这些老古板,觉得你能和他们朝夕相处自然是对这种场景游刃有余的。
何春明只能开口胡诌:“我看你生长环境应该和吴从麟差不多,我就觉得他挺游刃有余的,所以就猜测你应该也还行。”
看着他一手挠着脑袋,一遍笑呵呵地回答她,陈雁冰也没有要在这个话题继续搭话的意思。
倒是低头走了两步后,抬头问他:“你今天不是应该早就回来休息吗?为什么我都到了,你却和廖胜男一起回来?”
这个问题从今天她在门口跺土的时候就绕在她的心头,或许现在月光正好,小巷悠长,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何春明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问出这句话,这种去古宅探险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就稍微停顿了一秒后,就开口了:“哦,你说下午啊,我从小溪边上回来一进村子我就迷路了。”
“就像现在,我根本就认不出哪条路回去。”何春明抬眼看看前方又看看后方,一脸迷茫地看向陈雁冰。
陈雁冰也跟着他站在了路口,看着他一脸轻松又迷茫的神情,抬手指了指左边的道路。
有了方向后何春明抬脚就走,边走边说:“然后我在村里绕的时候就遇见了廖胜男。”
说完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她的神情,确定她面部表情还算柔和,他就继续开口:“因为她还没有走访完,我就跟着她走了几家,就一起回来了。”
这个回答让陈雁冰心里那从下午就烦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何春明见她眼角藏笑地看着他,桃花眼中都是闪闪的光芒,嘴边的梨涡像盛着蜜糖,她满是笑意地开口:“你竟然不认路。”
没错,是嘲笑的语气,何春明虽然大脑中在确认这一事实,但是也还是觉得月光下班长笑得很好看。
他也跟着低头笑了起来:“没有办法,天生的。”
何春明伸手提了提身后背着的包,摸到了包中的硬物,才发现如今实际绝佳。
“我今天下午和廖胜男走访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瓷盘。”何春明边说边从包里掏出那个他从架底下抽出的盘子。
只有月光和路旁人家灯笼的光芒,两人互相看清对方的脸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在这种光下看瓷器。
陈雁冰粗粗扫了一眼,开口道:“这个颜色好像是红色,大致可能是釉里红。”
“这里看不清,我们回去再看吧。”陈雁冰这句话算是给了何春明一个定心丸,只要班长肯帮忙鉴赏就行。
他笑着应下来,又将瓷盘小心地塞了回包里。
两人走着一路无话。
夜色太安静,何春明觉得总还是要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口:“我感觉这一天下来,你和廖胜男对于这村子里的一切都挺抵触。廖胜男为什么这样我倒是能猜到一二,你为什么也这样?”
“哦?她为什么这样?”陈雁冰似乎对于何春明如何评价廖胜男十分感兴趣,抬眼就是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
何春明:“她毕竟在农村长大,又遇上了那种事情,村里的人定然是不对她好的。”
何春明稍微顿了一顿,又怕自己没有说明白,继续开口道:“受到旧思想迫害的人,自然是会痛恨所有的旧思想。毕竟这个村子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山沟沟里,所以有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你是长在燕京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这种乡村宗族规矩,也应该感受不到这些封建思想的压抑的。”
陈雁冰听着何春明的解释和疑问,但是她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低着头在往前走,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和措辞。
何春明也不催着他回答,自己说完话就乖巧地跟在她身边。
不知不觉两人就来到了山坡脚下,这里没有了住宅门口的灯笼光,两人只能借着月光走。
何春明随手掰下了一截树枝,放在手里撸了两遍,确认不划手后,伸向了身后:“你拉着棍子,我们一起走上去,这里有点黑。”
陈雁冰有点犹豫要不要抓上棍子的那头,虽然两人只是拉着棍子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是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一件足以让她犹豫的事情了。
她其实挺讨厌那些从小听到大的陈年规矩,但是她的行动又在下意识的受着这些规矩的困扰。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握住了棍子的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