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叫何春明。”何春明微笑的伸出手与他友好地握手，完成了一步完好的商业礼仪。
袁启与他握完手后，就将自己的手揣进兜里，掏出一张医院给的单据。
“这是我从医院要来的，加上转院的费用可能要四百块钱左右，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应该怎么还你？”
何春明倒是没有想到，袁启是一个这么坦**的人，当然也可能是他觉得莫名其妙欠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的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早些了断了早些拜托。
如袁启所料的一般，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接过单据，也没有要接这单据的意思。
“我帮你，如果我说我没有目的，我知道你是不信的。”何春明摆出了一副谈判的姿势，让袁启不自觉地严阵以待。
“您想要什么？”他皱着眉头询问他，眼里都是戒备。
何春明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起身去拿起水壶和茶叶开始泡茶，就这么久久的沉默，袁启的视线跟着他的手移动。
直到何春明将手中的茶杯推到了他面前:“我想要和你合作。”
“合作？”很多预想答案，但是绝对没有合作这一选项。
袁立是真的迷惑了，但是他在何春明眼中看不见真诚以外的其他光芒：“我这一穷二白的，你要和我合作什么？”
“合作开商行。”何春明对他笑着，仿佛一早就知道他的梦想。
袁启对于这个突然降临在他身边，并且救了他的男孩充满了疑惑，这个男孩似乎有奇怪的能力，能找到遇难的自己，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梦想。
潜意识叫嚣着自己不应该靠近这样的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想法？”
何春明知道这个问题他怎么也逃不掉，决定用袁启这件事情并没有布局，所以整个过程都漏洞百出。
何春明看着他满眼的戒备与惊讶，他就知道这个人或许内心里已经将他和怪物划等号了，如此他似乎也只有迎接着怪物的称呼，才能显得用真诚打动他的心。
如此想着，何春明便压低了声线，有些苦恼又有些自嘲地开口道：“理由有点荒谬，希望你能相信。”
“我有一天梦见了一个很真实的场景，是一个人从楼梯上滚下，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他意识清醒，但是身边来来去去没有人帮他……”
何春明抬头看了一眼袁启，这应该是他当时受伤的时候的场景，做一点艺术加工，应该能够引起他的共鸣。
看着袁启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然后他将脸埋进手掌里，似乎和他话语中的人一样痛苦。
闷闷地声音从手掌处透出，也能清晰地传入袁启耳朵里：“后来我又看见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没有人陪伴，一个人睁着眼睛，一个人闭着眼睛，很孤独……”
“再后来我梦见他瘸了，一瘸一拐地进进出出往商行里进货……”
“我当时觉得梦境太真实了，我就想去那个我唯一记得名字的医院碰一碰运气，想着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一帮……”
何春明其实这荒谬的理由，也有自信他会相信，因为八十年代是一个思想混沌的年代，怪力乱神的事情大家都会在心里多相信几分。
何春明见袁启并没有出声否决他，也没有拍案而起，就说明起码这个故事他听进去了五分。
“我当时在病房外面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震惊了，或许是因为梦境中的感觉太过真实，所以我就想帮你一把，起码你以后别是瘸子也行。”
说到这里何春明急切地抬头望向袁启，不出所料对上的是他仔细审视的目光。
袁启极尽自己的理智逻辑来思考何春明这个人的语言行为，极尽自己的观察能力想从面前男孩的神情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他入眼的只是眼神清澈的男孩，似乎真的是因梦境所困才做出这荒谬的事情。
一些事情他或许还需要再去求证。
“唉，我暂且相信你吧。”
袁启又发出了第二层疑问：“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开商行。”
“因为，你在梦里的时候就很专业的样子，刚好我最近需要开商行卖东西，想着和你合作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谁都愿意听夸奖的话，更何况是如此缺爱的袁启，眼前这个人单纯的理由让他有些不忍心用自己的恶意去揣度他。
突然有些愿意相信或许这个男孩真的可以改变他的人生。
何春明能感觉到袁启这个人此刻一定是非常凌乱的，但是对于这种越复杂的人，越简单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如此想着，何春明就继续开口：“我给你时间考虑，家里人都说我开商场一定是闹着玩，所以我也不知道找你合作合不合适……”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何春明的眼神还是恳切且灼热地烫伤了袁启的防线。
带着满身心的疑惑，袁启离开了友德鞋厂，他希望何春明能给他些时间考虑。
但是何春明知道他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查一查自己有没有针对他的动机。
何春明是不在意，因为他的生活轨迹和袁启没有任何交集，查到最后，他也一定会相信何春明的‘梦境说’。
送走袁立后何春明就去找小朵，一起往城北鞋厂去。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小朵还是好奇，抬头问何春明。
何春明见她笑得这么好看，便伸手捏向她的脸蛋：“男人也要查得那么清楚吗？”
被捏得有些疼的女孩，停顿了好一回儿才明白过来何春明的意思，顿时脸红得语无伦次：“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他是我新找的合作伙伴。”
“他看上去不像能对你很有帮助的样子啊。”小朵努力回忆着那个灰扑扑的人，觉得他怎么也不像一个生意人。
何春明见她认真回忆的样子十分可爱，便一巴掌轻轻拍在她头上调侃道：“小傻瓜，什么时候看人看表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