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野笑眯眯地看向宋知秋:“如何,可有胆量一试?”
宋知秋没有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地脱下鞋子,向火盆走了过去。
她直言要成为刘野的左膀右臂,就是在一开始就表明自己要留在刘野身边,刘野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劳神试炼于她。
这是她的一个机遇,成功了,她入宫能得到大内总管刘野的扶持,离复仇更进一步,失败了,她将继续待在牢狱,暗无天日。
成败在此一举,她只能往前!
炭火灼烧皮肤,火辣辣的疼痛从脚心一直传到大脑,可宋知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脚下的步子更是坚定不移。
火盆之上,赤着脚的少女,那单薄的背影,竟生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几步之后,宋知秋踏过火盆,脚踩在实地上,脚心的皮肤已被烫坏,浸出细密的鲜血来。
刘野一直观察着宋知秋的脸色,却发现这个娇小的女子,从头到尾都波澜不惊,心中不由有些震动。
宋知秋不顾众人或惊或妒的眼睛,她沉默地穿上鞋子,缓步走到刘野身前站定。
前世刀山火海都过来了,重生一世,为复家仇,一个小小的火盆,对宋知秋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好好好!”刘野完全不掩对宋知秋的赞赏,一连道了三个好,“你果然聪慧过人!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咱家身边吧!”
话一说出,饭堂的女囚顿时嘈杂起来了,女囚们三三两两地议论,对宋知秋能得到大内总管的青睐,羡慕与妒忌皆有,一时间,众人看宋知秋的目光可谓百味陈杂。
牢头脸色猛地一喜。他是想到宋知秋定能入宫,却不想宋知秋竟直接被刘野挑中!
而作为当事人的宋知秋,眼中却并没有半丝惊喜之色。
她垂下头,低垂的目光毫不骄躁,不卑不亢道:“多谢刘总管。”
刘野将一切尽收眼底,微微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之色。
最后一个女囚已询问完毕,刘野不再停留,径直走到最前面,一连报出近十个名字,最后道:“你们几个,便是咱家挑选出来的对食宫女,好好准备一下,过几日,咱家便带你们进宫,希望你们进了宫中,能记住方才的许诺,恪守宫规,好好侍奉主子!”
被选上的女囚一脸惊喜,而没被选上的女囚满是失落,不过不论惊喜或失落,女囚们也不敢在刘总管面前撒野。
选拔结束,狱卒们吆喝着女囚回牢房,宋知秋杵在原地,不消片刻,果然见到刘野带着人过来了。
“宋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刘野人未到,笑声已至,“咱家可是很期待,宋姑娘为咱家带来的‘东西’!”
宋知秋从善如流地勾起一抹浅笑,垂眸道:“奴婢定不会让刘总管失望!”
刘野是个知人善用的人,这点从刘野挑选宫女时问的问题就知道了,而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这一点,宋知秋做得格外明确。
“这是宫中进贡的上好伤药,宋姑娘的脚受了伤,还是需要好好养养。”刘野笑呵呵地将伤药递给宋知秋,温和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可亲,“等过几日,咱家便接宋姑娘入宫,如何?”
宋知秋识趣地接过,笃定道:“谢刘总管厚爱,奴婢定一心相助刘总管!”
刘野得到宋知秋的许诺,笑着点了点头,眼中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那个小贱婢,究竟有什么好!竟能得到刘总管垂青!”
“就是就是!不就是赤脚踏过火盆么,有什么了不起!”
“还说什么有谋略有胆量,夸口要成为刘总管的左膀右臂,哼!我看她根本就是在说大话!”
远远地,宋知秋还没走近牢房,便听到牢里女囚们议论自己的声音。
她眼神暗了暗,脚下步子不变,在女囚愤慨的声音中,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
面对着门的女囚一眼就看到宋知秋,被宋知秋的眼神慑住,本来说个不停的嘴巴顿时闭了起来,一时间,牢里竟突兀地安静下来。
“那个死贱婢!才进来几日就敢骑到我们头上,若是让她落在我手里,我定要她不得好死!”
唯有一个女囚背对着牢门,依旧狠戾地恶声斥骂,在一片静默中,她的辱骂显得格外刺耳。
宋知秋眯了眯眼,她记得这个人,正是第二个被刘野问话,却没能答出来的如意。
“你扯我干什么!难道我有说错?那个死贱婢……”如意不经意地回过头,恰好看到牢门口的宋知秋,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卡住。
在宋知秋来之前,彩儿是女囚中的老大,可宋知秋却数次冲撞彩儿,甚至还出手狠揍彩儿,就连牢头也明目张胆地维护宋知秋。
宋知秋虽然进牢房不过短短数日,可狠厉果决的手段,却让女囚们都为之胆寒。所以即便这次女囚们再怎么不忿妒忌,却也只敢在宋知秋背后议论。
牢房终于安静下来,宋知秋毫无情绪地目光冷冷看了如意一眼,在一众女囚的目光之下,默不作声地回到她的角落躺下。
她不日便会离开牢房,随刘野入宫,没必要在这段时间徒惹事端,更何况,就这几个,说不定一辈子只能待在牢房里的女人,还不值得她多费精力。
如意转身就看见宋知秋冷冷的眼神,本来还惴惴不安,却不想宋知秋直接无视了她。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完全被阴沉的妒火覆盖。
她紧紧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宋知秋的身影,嘴里低低地蹦出几个字:“姓宋的,这是你自找的!”
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然后唇角忽然弯起一个弧度,笑意吟吟地向牢房另一个角落,以前牢中的大姐大彩儿走去。
夜色弥漫,漆黑的牢房里,只有高墙上一扇小小的石窗泄了些月光进来,白练练地铺在地上,印出清冷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