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从任长河的只言片语中,周知非知道,她那亲婆婆贺萍,是个苦命人,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人。
家里地里一把抓,洗衣做饭做家务带孩子,种地薅草插秧掰玉米,啥活都干,甚至还跟着任长河上工地搬砖挑河沙,比男人还舍得下力。
她就像是报恩一样,拼命的干活,把身子活生生地累垮了。
年纪轻轻的才四十多岁就没了,当时任景年才十五岁。
没有亲生母亲管教的任景年,变得叛逆敏感,很快就从学校里退学,成了个街溜子。
而任晴晴勉强又上了两年初中,也没毕业就跟着出去打工了。
任长河在之后的十来年里又相了几次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没有成功。
直到听人介绍了宋秀莲,哪怕知道她有精神疾病,看在宋秀莲有退休金的份上,还是瞒着任家其他三兄弟,领证娶了她。
宋秀莲的娘家爸曾是某个局里的一把手,对女儿的病情心知肚明,怕任长河抛弃她,硬是要任长河和宋秀莲去办了结婚证。
在九十年代初,农村老一辈的人普遍的认为办过酒席,就算是结婚成为一家人了,哪会去办什么结婚证。
像任长河和贺萍就没有办结婚证,不也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也许是办了证,宋秀莲在任长河心里就显得有些特别,一般她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任长河都会满足她。
一来怕宋秀莲生气,惹她犯病,二来,宋秀莲每月的退休金还是很香的。
一来二去的,宋秀莲在任家的地位直线上升。
而现在,听了任长河一番长篇大论,还没有开饭,宋秀莲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任晴晴跟任长河撒娇道:“爸~~人家才没那么眼皮子浅,排队追我的有钱人多的是。我要是嫁人,肯定嫁给最有钱的那一个,你放心吧!”
听她话里意思,好像已经有了目标,任长河正要细问,宋秀莲一巴掌拍上桌子:“还吃不吃了?恁多废话!”
任晴晴一惊,浓密的眼睫毛眨了眨,委屈巴巴地喊道:“宋姨,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任长河也有点不愿意,没看到孩子都被她吓到了。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用眼神示意任晴晴,她是个病人,让着点。
任晴晴撇撇嘴,坐下来拿起筷子去夹菜。
饭菜吃到一半,宋秀莲突然夹菜夹到任晴晴碗里,不一会儿碗里堆满了她不喜欢吃的南瓜。
任晴晴拿着筷子愣在那儿,看着她用夹菜的筷子,放在嘴里吧唧舔干净,又伸出去继续夹菜,恶心地直想吐。
任长河和任景年都自顾自吃着饭菜,根本没注意这点。
任晴晴的眼圈一红,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她不吃了!
周知非乐得在一旁看戏,悠哉悠哉的夹了几口其他菜,慢慢的吃着。
宋秀莲的最爱就是清炒南瓜,其他菜很少碰。
后知后觉的父子俩,看着任晴晴微红的眼眶,不明所以。
“咋了?饭菜不合口味?”任长河对于这个小女儿还是很看重的。
任晴晴还没来得及告状,变故骤生,宋秀莲一巴掌狠狠呼了过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贱丫头!我就不该生你出来!”
“啪”地一声,任晴晴捂住脸,眼泪像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周知非急忙远离战场,很明显,宋秀莲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