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阁楼里的影人

覆盖着积雪的老旧房檐，木质的门窗摇摇欲坠。

推开吱吱呀呀响的木门，她进到主屋。

墙上显眼的位置上贴着一张陈旧的挂画。

旧的快要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但是画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南海观世音菩萨。

看来这里贴的是一张菩萨像。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了一处通往阁楼的小楼梯。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吱吱嘎嘎的响，她试探了好几次才敢把身体的重量落在上面。

阁楼里面光线很暗，到处都是灰和蜘蛛网。

她用力推开阁楼上唯一的窗户。

木窗框吱吱嘎嘎的响，差点掉下来。

外面的光线涌进来，照亮了阁楼。

冷风吹进来，无数的纸片悬挂在半空，投在了对面的墙壁上，镂空的身体组成了一个一个的小人。

那些人影随着风晃啊晃啊，就像被赋予了生命。

洛落看的呆住了。

那是一些悬挂在半空中的“纸片人”，墙上贴着一副手写的红字对子：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她走到离她最近的“纸片人”面前，伸手轻轻触碰。

“纸片人”身体各部分关节都可以活动，身上的服饰非常华丽。

虽然它只是薄薄的如同纸片一般的人，制作却很精致。

不管是头饰还是衣服上的装饰都清晰可见。

再看其他的“纸片人”，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发饰各异，有的身上穿着蟒袍，上面雕刻着九条团龙，还有云片以及海水纹路。

这些服饰图案她曾在京剧以及影视剧里见到过。

女“纸片人”的服饰上雕刻着花卉图案。

有的“纸片人”身披盔甲，有的“纸片人”上了年纪，留着长长的胡子。

“纸片人”的面部也是各式各样，有的一脸奸样，有的滑稽可笑……

突然她看到墙上贴着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一位老人手里拿着“纸片人”笑容灿烂。

引起她注意的是，照片里的老人只有半张脸是正常的。

老人的另外半张脸扭曲着，十分骇人。

洛落看着那张照片，觉得它十分刺眼。

明明脸都毁成了那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强撑笑容呢。

她情不自禁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一场大火夺走了她的母亲，她的家，也毁了她的脸。

她的人生看不到前路……

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不被任何人打搅。

“洛落？”楼梯下传来小姨的声音，“你在上面干什么？”

洛落心中生起一丝慌乱，她想把那张老照片遮住。

因为她不想让小姨再为自己忧心。

她虽然叫关惠小姨，但其实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关惠是母亲的好友，母亲去世后是她一直在身边照顾着自己。

在她出院后，关惠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

“哎呀，这些影人还在这呀。” 关惠爬上来，看到了阁楼里悬挂在半空中的“纸片人”。

“它们叫影人？”

“是啊。”关惠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一个悬挂着的“纸片人”，“它们是以前的房主留下的，房主过去是岭源县茂家村影班的班主，这些是影人，用来演出影戏的演员。”

“它们是演员？” 洛落愣住，“可它们只是一些纸片……”

关惠随手拿起一个影人，借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摆弄了几下。

墙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手脚随着关惠的动作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