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心中生疑,回去后便马不停蹄地寻了崔忠。
崔忠只以为崔云暮是来找自己叙旧的,却不想她头一句便是问自己京城当中的情况。
崔忠险些一口老血吐出。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庆幸自己的姑娘终于懂事,还是崔云暮现在担心的事情,活脱脱像是要去做个女官。
“京城中无大事,无非还是先前的事情让陛下整日忧思难眠。”
崔云暮颔首,又问道:“父亲可怀疑过,一切都是陛下身边人所为?”
“云暮!”
崔忠打断崔云暮的话,面色霎时严肃,他环顾左右,确定没人后方才压低声音开口:“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竟然连宫中之人都敢怀疑?”
“再怀疑也左
不过是在家中说说罢了,莫非父亲还真能去提醒陛下吗?”
“既然你也知道,又为何会突然提起。”
崔云暮轻笑,凑近了些许,声音愈发低,只他们父女二人能听到:“我想提醒父亲,若是父亲也觉得是陛下身边之人所为,那无论怎样严防,都是防不住歹人的。”
“与其事发之后被无辜问责,为何不将这份责任甩出去?”
“你有人选?”
“萧泾川如何?”
崔忠沉着脸色瞪向崔云暮,叹气:“我就知道你还忘不掉他。”
“我自然忘不掉他,他在新婚之日给了女儿那么大的难堪,女儿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崔云暮语气中藏着巨大的恨意。
全然不像只单单因为一个女人而起。
崔忠诧异地看着自己女儿,总觉得对方似乎瞒下了什么事情。
“云暮,人人都不是傻子,知晓这是烫手山芋。”
“饿肚子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山芋究竟烫不烫手,他们只会狼吞虎咽。”
崔云暮笃定,如果他们拒绝了究查刺客,严防死守的任务,萧泾川定然会像哈巴狗一般舔上去。
毕竟,在崔家的帮助下,他手底下也有几个能用之
人,不成也只能武就了。
萧泾川巴不得自己快些解除禁足,如此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可萧泾川如今禁足家中,陛下未必肯让他接手此事。”
“父亲觉得你我比陛下更精明吗?”
崔忠沉默良久,在昏聩摇曳的灯光下,他疲倦地点头:“九五至尊,人中龙凤,自当是世间顶顶聪明之人,你我愚人,如何能及。”
“为父明白,待你二哥的婚事之后,为父便告一病假,若萧泾川本事不够,我自当为他行个方便,只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
“父亲请说。”
“无论如何,不许以身犯险,我只你一个女儿,不求你像你两个哥哥一般建功立业,唯愿你平平安安长大。”
“我保证。”崔云暮颔首,尽管心中波涛汹涌,语气仍旧维系着平静:“待女儿将耻辱一一还尽,必然不再插手官场之事。”
将萧家与谢婉柔一并处理干净,他们崔家,大抵也能安生一段日子。
崔云暮只觉得自己确实没太多谋算的本事,尤其是与如今圣上比起,她的手段又与小儿撒谎有何区别?
只庆幸,皇上虽有疑心,却到底不至于兔死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