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点点头,“诸位果然深明大义,那本官就给你们分一分,不过丑化说在前边,你们让我分我给你们分,分完了若是不服……”。
“大师”,一个族长陪笑道:“小的有句话说”。
烦了示意他讲,那族长道:“小的是怕大师忘了,楚沅部如今有男女三百余口,牛羊也好歹有一些,若是太过狭窄,日后……”。
有了带头的,其他族长也顾不上矜持了,纷纷道:“大师,我部可是向来听从都护府命令的,从来没添过一点麻烦……”。
“我大儿子此次陨于王事,可怜才十六岁……”。
“我部今年为都护府折损子弟六人,相信大师一定会体谅……”。
“六个?我们七个!现在还有两个跟着大师当差呢……”。
现在可不是退让的时候,对族里这可是天大的事,等大师说完就晚了。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嗓门儿越来越大,会议室迅速变成了菜市场。
烦了迈步走出院子,他知道肯定会吵成一团,吵吧,吵够了就消停了。
叫过民夫吩咐道:“从明天开始,这些人的伙食加倍”。
!!!!!!!!!
疏勒城的人不多,来源却非常杂,各种人凑到一起努力干活儿,竟没出过什么乱子,一个重要原因是那位长史大人,正兵们都服他,辅兵和民夫更是对他万分敬仰,连俘人都认为长史大人是一个有本事且宽厚仁慈的人。
作为战俘中唯一一个拥有单独住处的人,鲁卡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用辛苦干活儿,只跟着陆司马做下通译,教那些人说点大唐话,没有训斥羞辱,也没有残酷折磨,就做自己的事便好,过得轻松且充实,充分说明了知识改变命运。
长史大人说战俘三年后就能恢复自由,鲁卡却总在想,其实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就这样安静的过完这辈子。
摇摇头把荒唐的念头甩掉,点起一小堆火,小陶罐放上去煮着豆子羊油,加一点盐和青兰草的根,鲁卡不禁自语道:“真奢侈”。
这是他仅有的东西,但他必须要拿出来,因为招待客人不能吝啬,陶罐里传出咕噜声,一股香气弥漫整间小屋,外面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客人到了。
“长史大人”,鲁卡刚要作揖,烦了把手里的羊肉塞过去,道:“我说过了,这间屋子里只有朋友,不论身份”。
“好!”,鲁卡痛快的道,“只有朋友,不论身份”。
烦了歪在鲁卡床铺让,接过他递过来的陶碗,尝了一口道:“你别说,味儿还行”。
鲁卡坐到对面,欣慰笑道:“族里老人传下来的,还能加麦和别的菜一起煮,顶饿去寒”。
烦了笑道:“什么都加,那不跟火锅一样了……对了,咱们有羊肉”,说罢拿出短刀递给他。
鲁卡没接,摇摇头道:“有规矩呢,俘人不能碰铁器”。
烦了无奈起身切肉,他喜欢这个小屋,也喜欢对面这个家伙。
近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坐一会儿,两人从西域聊到大唐,从高原又聊到天竺,鲁卡懂得东西很多,甚至诗词和音律都不差,两个人很聊得来。
不过他对战争极度厌恶,厌恶到连一个字都不想提。
鲁卡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就这样过完这辈子也挺好的”。
烦了笑道:“做俘人还上瘾了?恢复自由娶妻生子不好吗?
鲁卡默默摇头,“生死别离,经历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