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过年两个字的时候烦了竟愣了一下,“过年?”。
刚子笑道:“我的亲哥哥,明天就过年了,你这是过得什么日子?”。烦了无语摇头,腊月二十九,明天可不就是过年了嘛。
过年,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自己却在想怎么杀人,还真是讽刺。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快一年了,时间不长,可他却感觉自己变了许多,原来让人变老的并不是时间,而是经历。
他曾幻想与弟兄们永远不分开,一起杀敌,一起回大唐,然后一起娶婆娘生娃,再埋在一起,现在却死的死散的散,死了不用再受磨难,分开不会一仗死掉好多,挺好的。
他曾对艾沙牵肠挂肚,现在又有些拿不准,生在这样的乱世,爱情这东西真的奢侈,身在沙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哪有资格想那些风花雪月。
算了,不胡思乱想了,能活着回去再说吧。
安卓靠近道:“哥,左路无事”,
“嗯,前边山坳歇马”。
旭子去了郭老四那边,二营就剩张三带的一旅正兵和他一旅辅兵,兵力单薄,好在鲁将军派的任务不重,倒也轻松。
今天营里出动的骑兵不少,二营更是全营出动,本来还觉得有些反常,现在知道原因了,估计老郭是想今天压一压,明天让大伙儿过个清闲点的年。
吐蕃人现在放牧都成问题,斥候只能在大营附近活动,布啤如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他不想饿死,最多十天就得有所动作,按照老郭的计划,他最多能走出去三十里。
众人围坐在背风处歇息,烦了躺在地上看着辽远的天空,一只鹰隼正在迎风盘旋。
胡子拎着新家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我还想着再去北边打个猎呢,倒被三叔给抢了去”。
篝火晚会让所有人念念不忘,烦了笑道:“今天又不过夜,去了也不能耍,你这是弄个啥家什?”。
胡子递给他,得意的道:“看看,枣木包铁,趁手的很”。
烦了把那棍子拿手里,一寸多粗,三尺来长,一头包铁,有五六斤重,“你打算用这个?”。
胡子道:“上回捡了贼人的使了一回才知道,这东西是真顺手,抡起来一砸一个准儿,以后就它了”。
烦了无语,“你倒是省钱”。
不过这东西确实可以,特别是马战,借着马力抡起来砸到哪都够喝一壶的,对付披甲的有奇效,在抚宁堡的时候他就被蹭了下,头盔都飞了,缺点便是有点短。
歇差不多了,烦了起身招呼,“走了,干活儿!”。
众人正要上马,忽听高处辅兵叫道:“有人来!五骑……友军!”。
烦了去到高处一看,五骑正向这边赶来,为首一人极其雄壮,却是鲁阳将军。
“大将军怎的来了此处?”。
鲁阳豪爽道:“营里憋闷,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身为大将不在营里坐镇,却带着几个亲兵跑出来这么远,万一有紧急事会出大问题,但这事不归烦了管,他知道鲁阳是有目的,遂落后一个马头,与他策马缓行。
辅兵们惯会看人眼色,当着大将军的面,自然要给校尉撑场面,一个个昂首挺胸神色肃然,探马穿梭往来回报,看上去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鲁阳连连点头,“嗯,你带胡人确实有一手儿,不错!”。
烦了歪头看他一眼没搭话,什么叫我带胡人有一手?我带正兵更有一手,问题是没得带。
鲁阳看他神色,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问道:“怎么?不痛快?”。
烦了不跟他废话,直接反问道:“大将军,正八品的辅兵旅帅,安西军中是独一份儿了吧?”。
按安西兵惯例,正八品妥妥的正兵旅帅,若是带辅兵至少要带两个营,烦了以正八品宣节副尉带百十个胡人,确实是前所未有,人人侧目。
鲁阳“噗嗤”笑出声来,“义父还说你心胸开阔,不会计较呢”。
烦了苦着脸道:“便是不计较,也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吧”。
鲁阳笑了一回,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烦了,这场仗打完之后,你觉得疏勒镇该如何经略?”。
烦了一愣,没想到鲁阳会问他这个问题,皱眉思索片刻,低声问道:“王爷打算几月回军?疏勒留多少正兵?”。
鲁阳目视前方,“义父要回去巡视春耕”,说着话隐蔽的伸了一下手指。
烦了缓缓点头,老郭打算歼灭布啤如后立刻撤兵,而且只在疏勒留三营正兵。
“王爷别无选择,三个营是安西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