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老李,至于原因倒不复杂,皇甫镈和吐突承璀都不想他见,所以抓住一切机会劝老李,理由倒是现成的,道佛殊途嘛,你吃道家的仙丹他肯定不高兴,还是别见了。
这回不见不行了,边关出了事,老李接到奏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裴度和烦了,没办法,这就是实力,只要跟军事沾边,必须得找他俩。
烦了进入殿中,裴度已经在做,吐突承璀和皇甫镈自然也在,老李比起几个月前瘦了不少,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要瞪出来,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潮红,气息粗重,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别行礼了,坐!先看军情!”。
烦了顾不上看他,静下心先看了军情,并不复杂,镇戎军五千神策军忽然哗变,主将张定国和监军杜游以及大批将校被揍了一顿赶出军营,士卒群情汹涌,吵着要造反,看看日子是三天发出的,却没有兵变的日期。
“陛下,军情何时送达?送信的士卒可在?”。
老李喘着粗气道:“刚到一个时辰,信使呢?”。
吐突承璀道:“是凤翔节度使郑余庆派人送来的军情,他回去了……”。
“不对吧!”,烦了眯起眼睛看着他,“出事的是神策军,张定国是吐突中尉手下,他又没死,为什么不早发军情?反而是地方节度使派人来?”。
裴度也沉声道:“镇戎军离京城只有四百二十里,如此重大的军情,为何三天才送达?”。
安史之后,吐蕃占据陇右之地,与大唐边境漫长,其中有几处重地,南边的西川剑南,向北的凤翔府和陇州,再向北的泾原节度使,以及最北的朔方。这次出事的就是凤翔节度使辖下的陇州镇戎军。
凤翔节度使把守关中西大门,离长安只有三百多里,如此重要的地方朝廷自然要严加控制,所以除了归属节度使的地方边军,还在那边派驻了两万神策禁军。
陇州在凤翔府西侧,处抵抗吐蕃的最前沿,有三处重要关口,由南向北分别是安夷关,大震关和安戎关,由凤翔节度使统辖的边军驻扎第一道防线,三关后方各驻扎一镇禁军,能随时支援前线,也为戒备边军,镇戎军便在安戎关以东八十余里。
那么问题来了,镇戎军出事,主将和监军的奏报没看到,反而地方节度使的奏报到了,而且时间也太晚,这其中明显有猫腻。
烦了和老裴狠狠盯着吐突承璀,意思很明确,出事的是你的手下,军情是你拿出来的,给个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
吐突承璀没想到被人一眼看出破绽,肉眼可见的一阵慌乱,“这……不是……本来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烦了面色如铁,杀气森然的问道:“吐突中尉,隐瞒军情可是死罪!还不如实说!”。
“我……”,吐突承璀本来就怕他,眼见他杀气毕露,早已慌成了狗。
皇甫镈不能看着他掉坑里,出面道:“如今出了事端,最紧要的是平叛,待平息后再追究这些细枝末节吧,陛下之意如何?”。
还没等烦了接话,老李便烦躁的摆摆手,说道:“言之有理,先议平乱!”。
烦了一句他妈的差点骂出口,这是和稀泥的时候吗?镇戎军突然哗变没有杀主将和监军,里边明显有内情,吐突承璀是神策军中尉,这事有他一堆的毛病,这也能摘出来?
裴度看出他神色不对,怕他冲动说错话,忙出来打圆场,“陛下之意如何?”。
老李冷哼一声,说道:“今天下畏服,朕大展宏图之时,一小小军镇竟敢叛乱,必施雷霆手段戮之!”。
皇甫镈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强藩尚且宾服,况一小小军镇乎?边陲不知朝廷军威,竟作出忤逆之事,必要杀一儆百!警戒后人!”。
吐突承璀已经镇定下来,此时慨然抱拳道:“陛下!奴婢的手下出了错,奴婢请旨清理门户!”。
“好!”,老李欣慰的连连点头,“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