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节度使接近古之诸侯,历史已经证明了,不受约束的权力一定会导致失控,可大唐竟然忘了历史的教训,开起了倒车。
结果毫不意外,节度使出现后仅仅几十年安史之乱便爆发了,大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此后也一直在为这个错误买单。
如今大唐重归一统,终于得到了纠正错误的机会,想要避免再犯错,只有从根源上消灭这个本不该再出现的妖怪。
凉亭里进行了一场坦率的聊天,烦了回家去等着消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沮丧的以为自己又白操心了,没想到这回却等到了。
八月二十二,圣旨下达,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加封检校司徒,同中门下平章事,入朝奏对。
蔡州刺史李德裕升通议大夫,调任魏博安抚使,兼监察使。李光颜调任魏博兵马使,田布任兵马副使。
宣武军节度使韩弘加封司徒,中令,入朝奏对,张宏靖调任宣武军节度留后……
魏博和宣武两镇归附终于尘埃落定,大概与烦了预想的差不多,只是魏博兵马使不是李愬而是李光颜,看来老李不太放心李愬,选择了军功卓着的李光颜,另外还留了个田布任兵马使,也算双保险。
同天有调兵下达,驻守郓州的神策一军回京休整,刚刚编练完成的二军驻守郓州,同时继续抽调神策军两万赴东都编练,不意外的话,番号将是神策三军,老李在紧锣密鼓的抓兵权,也不知道吐突大监的心情如何。
烦了每三天去一次军中,剩下的时间在后院摆烂,买了些鱼放到水塘里垂钓,可惜大部分都被巴扎给啃了。
月儿连续找了三个郎中,却仍然没有身孕,三个郎中的说辞大概相同,幼年的经历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严重伤害,除了那条瘸腿还使她极难受孕,其实都明白,所谓的极难只是好听的安慰,她已经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月儿有些愧疚,“哥,对不起,不能为你生儿子了”。
烦了把她拥到怀里说道:“没事,我不太喜欢儿子,其实我不愿你生孩子,太吓人了”。
月儿用头用力顶着他,过了一阵才道:“哥,无论怎样,我还有你”。
“当然了”,烦了笑道:“咱俩什么交情”。
月儿站直身子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哭过,她轻舒一口气道:“好了,哥,听说成都府有造纸手艺好的匠人,还有雕版印刷良匠”。
钱庄发展到八家,钱票渐渐被接受,铜板镀银钱票制作繁琐精美,确实难以仿制,可本身制作成本高昂,只能作为大额钱票使用,到现在只发行了十贯,五十贯和一百贯三种。如此大面额的钱票注定只能在少数大商贾之间使用,普通人根本用不到。
除了防伪,制作成本低廉和携带方便也是货币很重要的流通条件,必须方便更多人使用才行。成都府作为大唐四大都市之一手工业发达,有高手工匠并不奇怪。
烦了知道她是想出去散心,心里不想她去,话说出口时却成了:想去就去吧,早些回来。
月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吩咐打点行装,自己却去了西院,看来是要跟潇潇说什么。
瑶儿担心的看着她远去,“郎君,月娘子要出远门……”。
烦了抹了把脸,“没什么,不远”。
他一直没搞懂与月儿的关系,兄妹?夫妻?伙伴?好像都不太准确,算了,爱什么什么吧,这也不重要。
八月二十八,圣旨来到,罢杨凡唐邓节度使,旌节与天子剑收回,升金紫光禄大夫,冠军大将军,领安西军兵马使,另加封翰林学士供奉内廷。
淄青之战的封赏终于下来了,烦了卸任唐邓节度使,武散官都升到正三品,除了荣衔,具体任命则是安西军主将兼太子府中舍人,另外又加了一个正牌翰林学士,这就有意思了。
唐初设翰林院,网罗一批有学问的名士养着,日常工作就是陪皇帝下棋作画或者吟诗作赋,并不谈国事,类似于政治花瓶。
后来慢慢开始参与朝政,到玄宗时正式命名翰林学士,负责给皇帝出谋划策,起草内廷诏等工作,外廷诏还要经过层层审批,内廷的则可以直接下达,翰林学士的政治地位因此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