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使留下,就是为坐实本县归于安西军,跑来献册,只要大帅收下两册派些兵马去,本县从此就是安西军的地盘了。
烦了却有些为难,安西军已经出了大风头,若是再贪地盘,恐怕召来非议,可不派兵去,又怕民心不安,再搞出不必要的杀戮就不好了。
有人低声道:“小的们知道大帅为难,不如族里出些人手闹一闹,大帅派兵去赚些军功……”。
烦了意外的看着他,这家伙真是人才,竟然能想出这种主意,闹事,安西军去平叛,砍几个头做军功,顺理成章的接手县城,皆大欢喜。
可战争已经结束了,蔡州百姓也实在可怜,能少折腾还是少折腾吧,也罢,非议就非议吧。
“每县派两旅兵马镇守,待裴相来再做定夺!”。
“多谢大帅!”,众人大喜,齐齐叩拜。
刚把那些人打发走小睡一会儿,傍晚时亲兵禀报,“董重质来了,在外边跪着呢”。
烦了听到这个消息,皱眉骂道:“这个王八蛋!回来干嘛!”。
董重质是淮西军中主帅,影响不下于吴元济,蔡州易手,派他儿子去送信,自然是为劝降。还特意写信告诉他了,会保护好你的家人,你就去找裴相投降就行,可他却自己跑了回来。
这一回来不要紧,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接下他,等于抢了裴度的活儿,不接,淮西兵恐怕还得起波澜。
“让他进来!”,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在外边跪着。
董重质三十六七岁,身材魁梧,三缕长髯,见到烦了二话不说,俯地磕头道:“罪臣拜见大帅!”,淮西名将已成丧家之犬,哪还有叱咤疆场的威风。
烦了道:“起来吧,让你去投裴相,何必舍近求远!”。
董重质没起身,低着头道:“大帅,董某死不足惜,可军中兄弟重托,不敢推辞”。
见到儿子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只剩投降这一条路。自己只能任人宰割,可弟兄们怎么办?淮西与北路诸镇打了好几年,已经结了仇,投降能有好果子吃吗?
儿子说了蔡州的情况,还说了那两道命令,军中诸将跪地哀求:咱们降杨大帅,降安西军吧,不能降对面的人,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烦了劝道:“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相不会为难你们的”。以他对裴度的了解,不会做蠢事。
董重质低声道:“大帅,裴相不会为难他们,下边的人可就未必了……”。
烦了无奈,也理解他们的顾虑,只得问道:“有多少人?”。
普通壮丁和士卒不用担心,那些军中悍卒和头目才危险,胡思乱想之下,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董重质道:“两千余,求大帅收留,给他们一条活路”。
烦了皱眉不语,两千多人,淮西军的精华都在里边,可收编叛军这种事的定义很模糊,可以是功劳,也可能是罪过。
却又不得不收,他知道什么是骄兵悍将,这些人是军中骨干,是宝贵的财富,可这些人也是祸害,放在哪都是不安定因素。
犹豫再三,终究是不放心,说道:“写一封信,让他们放下器械去兴桥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