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笑着点点头。
兄妹俩对钱的态度恰好是两个极端,烦了对钱没什么概念,揣那东西叮当作响还沉甸甸的麻烦,所以几乎不带。月儿则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喜欢时刻怀揣巨款,沉甸甸的钱袋子从不离身。
“都一样,都一样……”。
八月二十一,中州和北州诸部族长齐聚疏勒城,加上城内四大坊主和几个有威望的,坐了满满两大桌。
烦了也不废话,直接道:“贼人出兵的消息都知道了,我已决意抗敌,叫你们来就是告知你们,兵凶战危,战事无常,为以防万一,我已与热海黑眼部交代好,他会接纳疏勒诸部老弱妇孺”。
屋内为之一静,众人呆住了,还以为是要分配出人出粮的任务,不想竟是通知逃命的路线。
沉默片刻,一个胡人汉子起身大声道:“大师,咱们疏勒万众一心,不怕贼人!”。
烦了记得他,他原本是俘人,因为有一手打铁的手艺第一批被放良,后来娶了个柏泥部的寡妇,自己又开了个铺子,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众人纷纷附和,一个老汉道:“就是!我们不怕贼人!”。
烦了也记得他,蛮戈部族长,当初蛮戈逻在西山弄了个西天国被杀,蛮戈部并没受什么打压,一样分了地盘,借了牛羊,这两年慢慢兴旺起来。
“大师尽管吩咐,咱们能赢!”。
“我们不怕死!只要能胜,死再多人都不怕!”。
众人热泪盈眶,他们焦急,愤怒,不甘。
五年前他们活的畜生不如,许多族人冻饿而死,为了一口吃食无所不用其极,自从大师主持疏勒,再没有人冻死,饿死,他们度过了从来没有过的,梦幻般的五年。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没有无休止的压榨欺负,家里有余粮,有庄稼地,有牲口,有对未来的盼头……
仅仅五年他们就习惯了人的日子,再也忍受不了像牲畜一样活着,甚至都不敢去想。
“大师,我们能打赢的……”,
“我们能赢……呜……”,许多人失声痛哭。
烦了巡视着众人,胸中热流涌动,这些家伙精明狡猾,贪小便宜,但他们容易满足,珍惜生活,不该过牲口一样的日子。
“都坐,坐下,你们急什么?北州今年的粮税是我特意留下的,等秋税收上来,浑思刺史带人把粮食运到山口,让铁带人去守着。
我没说咱们一定会输,只是以防万一,若是战事顺利,咱们就能继续过安稳日子,若是真到了危急时,族里的女人孩子就往北走,背着粮食去热海就能活命”。
众人心下稍安,又七嘴八舌的道:“大师,小的族里有粮食,把北州粮税用作军用吧”。
“小的族里有人”。
“小的们愿意出力……”。
“好”,烦了道:“回去跟族人说,不用惊慌,安心秋收,若有事我派人叫你们……”。
送走众族长,城里也迅速安稳下来,不管怎样吐蕃人总要来,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最多跟五年前一样罢了……
八月二十二,就在烦了要出发的时候,一道龟兹公送到。
尚恐热前锋至轮台堡,也在同一天,离爵关两部不服从征调民夫的命令,欲举族逃逸,龟兹大将军郭旭下令,夷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