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抬上红装,一尺一恨,匆匆裁~”唢呐声配合花旦凄凉的高音,令人毛骨悚然。
“好好~”戏台下一片喝彩,小厮趁机托着银盘到看台行礼作揖。
青萍戏楼常来的也都是天南地北的豪客富商、官僚世家子弟,自然是不吝惜打赏的,片刻后银盘里面装满了银票和金银。
台后的班主佘准已经笑开了花,暗自庆幸三月前发的善心,果真是好人好报,若是生意一直这么红火,再过个一年半载自己也能开家戏院,不用继续受那青萍楼两成毛利的盘剥,也算是安家置业了。
“钟明,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回想起自己三月前在官道旁捡到的奇装异服的短发少年,佘准想到自己年过知命,膝下并无子女,心中不由起了收螟蛉之子的念头。
此子心思活络,提出的“营销”、“免费体验”、“传单”、“月卡折扣”之类的生意手段一套一套的。
而且他还颇有笔,班里最近的新剧新词曲着实吸引了不少猎奇的看客。
如此看来虽然钟小子不懂唱戏唱腔,但也是个接班的好材料,给戏班提出的“七行七科”的划分也着实使得自己管理戏班得心应手了许多。
况且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应当不会拒绝自己吧?
想到这小子的特殊癖好,佘准又有些拿不准了,喊过打门帘的小厮。
“小五,去帮我跑一趟,把钟明从郑屠那里带过来。”
说罢佘准还塞了一小把铜钱到小五怀里,接着说道:
“就说我要和他谈谈新剧本《嫁衣》的事,快去!”
“得嘞,佘三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带话去。”小厮一溜烟的往城南跑了去。
……
正是三九严寒、天寒地冻的节气,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少年,身高七尺五寸,健硕阳刚,皮肤白皙又略显粗糙,眉目英挺,一头乌黑的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的用一块黄巾系起来,光着上身。
这少年单手拎着一头两百多斤的冲洗过的肥猪,皱着眉头看着扭来扭去仿佛知道命不久矣的畜生,另一只手拎着套杆,龙行虎步的走到青石案台旁。
他随手把套杆往身后一扔,右手握拳朝猪脊骨用力一拳,带着破风声的一记重拳后,肥猪的动静戛然而止。
只见他抓起案板边刀架上的放血刀,左腿跪压在猪身上,左手搬住猪下巴,用力向后扳直,右手握放血尖刀对准突显出来的猪喉咙顺向直捅进去,猛地扎到猪心,然后将刀翻转小半圈再奋力拔出。
殷红的猪血随刀喷流而出,流在预先接在案板下边的铜盆里。
他用手搬住猪下巴,不断摇动猪头,左腿狠压猪腹使膛内的猪血加快流出,盏茶后便是放净了这头畜生的血。
将猪杀死后,少年解开绑猪的麻绳,用尖刀在猪上侧的后腿蹄寸子处割开寸余长的口子,然后用“梃条”从这个口子捅进去。
随后他不停地用梃条挺着猪皮,直到将猪的皮下全部挺活,才抽出了梃条。
然后他猛吸一口气,嘴对准挺猪的后蹄口子,用力地向猪的体内吹气。
旁边的小学徒则适时用麻绳扎紧吹气口,再在边上用木棒敲打猪身。
这番操作使得猪像气球一样滚胖溜圆,以方便刮毛。
旁边看炉灶的小学徒抓了一大把白盐放进血盆里,然后递了一块青黑且略带油腻的巾帕给这少年。
少年也不嫌弃,粗粗擦了擦身上的血迹,递回给小学徒。
“多谢。”少年微微点头道。
“钟师傅哪里的话,这都是俺应该做的。”
小学徒接过钟明手里的放血尖刀和梃条,递给了他一把剃刀,费力的捧起一盆热水从猪头到猪臀来回倒了几趟。
如此反复,很快一锅水便是倒了大半下去。
傍边歇息片刻的钟明接过剃刀来,三下五除二剃光了猪毛,把猪架到了木架上,换了把较厚重的砍刀,从肛门处开刀,剖开猪腹,一边剖一边教着小学徒:
“小心不能割破猪肠、肚(胃)儿,开到猪胸腔隔膜处时停刀。”
钟明迅速地从直肠处割下所有的“白下水”,旋即剖开胸腔拿出“红下水”,再用清水将整个猪腔冲洗干净。
随后钟明换了把更厚重的大砍刀,利索的跺下猪头、猪蹄,旋即劈开脊骨,再换了把直角剔刀割开皮肉,将白条猪一分为二。
至此算是杀完了这头肥猪,剩下的便是郑屠在案板上的功夫了。
“钟师傅真是功夫了得,这么大头猪杀完,脸不红气不喘,也不知道俺以后能不能这么厉害。”
“小伎俩,不值一哂。”
“听说钟师傅还是能写的,应该比杀猪好营生得多,为甚要来杀猪咧?”
“嗨,些许话本小说,登不了大雅之堂。”
“那是比杀猪赚得多吧?”
“那倒是,非要说为甚要来杀猪,爱好吧!我这一身体魄都是杀猪练出来的,光舞弄墨可练不出来这身本事。”
当然你光杀猪也练不出来这身本事,你得有挂。钟明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铜盆里自身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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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钟明
种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