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春梅跟陈松鹤说过何馨和刘源江的事情,陈松鹤在家照顾樊春梅,樊春梅又退休了,不是练瑜伽就是跳广场舞,两个人闲来无事,谈论得最多的是何馨,当然何馨的终身大事两人谈得更多。
陈松鹤的观点认为刘源江是无辜的人,相反并不冷血无情,还是一个很温暖,有责任心的人,懂得为他人考虑。
樊春梅却持否定态度,说刘源江做贼心虚,铁打的事实摆在眼前,还死皮赖脸地不认账。
再说人家当事人董萌,红口白牙说得清楚,那孩子就是她跟刘源江的,樊春梅也并不是不谅解刘源江,关键是现在刘源江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把何馨当回事,实在是让她心里不痛快,无法接受。
“我真服了你了,你永远是这个想法,觉得刘源江没错。没错的话,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说,事情快过去十年了,他才想起来解释,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樊春梅看陈松鹤也不顺眼,“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我活着,绝对不能让何馨嫁给刘源江,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家姑娘,跳进火坑里,在这一点上,你立场必须坚定,跟我保持一致,咱们家要一致对外。”
“你快消消气吧,哪有这么严重,弄得跟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外交似的。”陈松鹤递给樊春梅个颗扒了皮的大水蜜桃,“这是在桃园新摘的桃子,吃两口,压压火气,你呀,这么多年还是那火爆脾气,一点都没变,人有的时候,还得必须向生活妥协才行。”
樊春梅是真的生气,想到刘源江一会要来家里,更是气上加气。
樊春梅本来对刘源江也很满意,最起码从小就了解刘源江,算是知根知底,刘源江各方面都不错,何馨从小缺少父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在何馨结婚这件事情上,樊春梅特别在乎男方的家庭情况,比较突出的一点是男方一定要有一个完整的家,陈松鹤确认为樊春梅太理想化了,人家有完整家庭的父母可未必是她的想法。
刘源江却越来越让她失望,甚至是绝望,把何馨都伤成什么样了。
“妥协什么呀?这事,半步也不能让,一会刘源江来咱们家,绝对不能让他进家门。”樊春梅拿起水蜜桃,咬了一口,虽然桃肉很甜很绵软,吃起来口感真的不错,樊春梅真是没有心情吃,把这桃子,直接塞在陈松鹤的手里。
陈松鹤拿着桃子咬了一口,“国家跟国家之间,都可以用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谈判能解决一切,经济,政治,甚至是战争,让刘源江,跟何馨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解不开的疙瘩。”
陈松鹤看问题还是比较开,想当年他一无所有,妻子抛弃了他和何馨,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有很多债主陆陆续续找到陈松鹤,这些都是他妻子在外面借的钱。
陈松鹤无力偿还,在这个家,也实在待不下去,想走的话,何馨也没办法照顾,后来就把何馨送给了樊春梅。
当年陈松鹤,去江苏做生意非常苦,一开始的搬运工干起,住不起房子,只能睡火车站,后来睡公园的躺椅,经历了很多人情冷暖,他变得更加包容,陈松鹤感谢命运的安排,至少还有何馨,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樊春梅被丈夫嫌弃,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并不是樊春梅长得太丑,脾气太暴躁,或者是在生活中太懒惰,而是樊春梅没办法生育。
这似乎是命运安排的天生生理缺陷,樊春梅在妇产科工作,特别羡慕那些能当妈妈的女人,也一直希望能有孩子,何馨的到来,填补了樊春梅心灵的空缺。
看到何馨如此伤心,身心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樊春梅真是有想打刘源江的冲动,她真担心刘源江来到他们家,会忍不住把刘源江给打了。
范春梅越想越气,何馨的手机一会短信铃声响了,一会又是电话的铃声,“别在这说风凉话了,你可是馨馨的亲爹,刘源江这个小兔崽子没良心!你是咱们当家的人,你还不替馨馨出口气?”
陈松鹤无奈地摊开双手,在何馨和刘源江这两个年轻人的事上,陈松鹤无法理解樊春梅为什么如此激进,可能是安全感的缺失太严重,“咱家可是您老人家说的算。怎么出气?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有搞清楚,再说打人,可是犯法的行为。”
“你是不是,也没听过刘源江仔细地说过?妄下结论,话又说回来,刘源江的条件也不差,人家就算是不找馨馨,找其他的姑娘也可以呀,为什么要死皮赖脸,非要解释当年的事。”
“你闭嘴吧,你说的也叫人话。”樊春梅本来已经消了点气,被陈松鹤在这煽风点火,又气得够呛。
何馨趴在床上哭了一会,哭着哭着没有了眼泪,只有轻声的哼气声,仿佛眼泪已经哭干了。
现在她有些后怕,太危险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失去理智,闯红灯,横穿马路,逼停了直行和右转所有的车。
脚踝传来阵阵剧痛,何馨翻身坐在床上,右脚脚踝已经红肿得不像样,连带着脚背全部肿了起来,脚面满是淤青。
找了半天何馨也没有找到手机,还以为手机丢在了路上,落在了出租车上,或者是在咖啡厅就没有拿出来。
推开门。
何馨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听到母亲和陈松鹤,两个人似乎在说着她跟刘源江的事。
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何馨从最一开始的希望,到慢慢的希望一点一点逝去,一直到现在彻底失望,情感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工作会让她分散一部分注意力,变得没那么痛苦。
“刘源江给你打来电话,他说一会来家见你。”樊春梅知道何馨出来肯定是来找手机,真苦了她的姑娘了,刚刚回家,还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馨温暖,陈年旧事又揭开了已经结痂的伤疤。
樊春梅接了电话,没有经过何馨允许,跟何馨这么说,也是间接再告诉女儿,她动过手机,何馨小的时候保护欲比较强,自己的东西,基本上不让她看。
何馨脸色平静,双目古井无波,如果不是看红肿淤青的脚踝,似乎都察觉不出来,刚才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不想见他。”何馨抓起手机,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去工作,需要请几天假,崴伤的右脚踝,每一次落地都会传来阵阵钻心剧痛,除了疼痛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何馨是大型邮轮电气项目的技术员,她的主管领导请产假,同部门剩下的那些同事,做的更多是辅助整理汇总工作,何馨现在是独挑大梁的人。
“馨馨,你的脚伤得挺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陈松鹤看何馨的脚踝比他的脚踝都要粗,脚背上的淤青已经蔓延到脚趾,整个脚背像发面发起来的馒头一样,何馨只穿着一只拖鞋,受伤的右脚光着,根本穿不上。
“不用了,陈叔叔,过几天就好了。”何馨拿着手机,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