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泽眼睁睁望着?那抹阴冰沉郁的锋光在?她眸底一闪而?过,又迅速平息。
她素来是个肃冷的性子,可近来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好似都娇柔了不少,原以为她是为了勾诱男人转了性,现在?看来,只?是更会?蛰伏伪装了。
一学就?会?,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确是个聪慧伶俐,暗地里下了不少功夫之人。
他又定睛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才区区半月不见,你这一举一动倒没有之前?那么莽撞了,步禁不晃,裙摆不乱,哪怕连方才给我布菜递茶都有模有样,很有些世家大族的贵女风范。”
尤妲窈隐去?日夜练习的苦痛不提,只?笑弯了眼,开始说起恭维话来。
“那还不是多亏了表哥?若无表哥聘请嬷嬷们来,我又哪里会?有机会?在?她们身?前?受教,习得这浑身?的本事?表哥大恩大德,窈儿实在?无以为报。”
说来也很奇怪。
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在?身?前?卑躬屈膝,谄媚讨好,李淮泽不为所动,可对象一旦换成?尤妲窈,便觉得莫名受用,可饶是如此,他面上也并未表露分毫,只?又着?重提点道。
“规矩还需继续好好学。
尤其是宫规,务必要琢磨透了,再练上千遍万遍。”
尤妲窈微微歪头,面上带着?疑惑与?迟疑,
“子润哥哥,我学些内宅中的礼仪规矩,学着?如何与?贵妇人们交际应酬……便已够用了吧?
宫规?我学宫规做甚?那得是诰命夫人豪门?贵女入宫才能用得上,可皇宫大内天子禁宫,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进得去?的?”
这般没志向,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李淮泽抬手拂过方才被她抚摸过的喉结,又轻点了点太阳穴,讳莫如深道,
“或哪日你有这样的造化,也未尝可知呢?”
感受到她愈发困惑的目光,李淮泽只?能勉强解释,言语间尽是调侃。
“赵琅与?萧勐,他们不就?是你叩开宫门?的钥匙?
一个是前?程无量的当朝探花,今后那便是平步青云,走的是封阁拜相?的路子,你若跟了他,指不定能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当,届时你不得入宫谢恩?
一个乃参与?开朝建国公爵家的嫡子,若是有个什么宫廷宴饮,那必然得需要携眷出席,若是能入得了宜春侯府,你还怕入不了宫门??
当然了,你若没有这样的志向,那但我没说。”
听他这么一说,尤妲窈忽觉那道宫门?好似也没有那么难进啊。
她虽说是个小官庶女,可指不定哪天真的能去?那座高不可攀的皇城中瞧瞧呢?
光这么想想,尤妲窈都觉得很兴奋,
“咳,宫规而?已,学就?是了!
我就?算做狐媚,也必是狐媚中的翘楚,必能魅惑到个前?程似锦,能入宫面圣的郎君,学了宫规今后总归是用得上。”
倒是个好糊弄的。
甜头都还没吃到嘴里呢,就?已经开始畅想起滋味来了。
李淮泽又觉有些好笑,可眼见哄得她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也到底也觉得踏实许多,二人正有说有笑着?,忽听得门?外传来阵阵喧哗,还不待李淮泽问,陆无言就?快步走上前?来禀报,
“主上,尤家主母带了几个家丁正在?门?口闹事,叫嚣着?要冲进来,看样子是欲要搜院,带尤大姑娘掳回府呢。”
钱秀竟查到此处来了?
尤妲窈不由眸光震动,心中慌乱起来。
到底是一家子的骨肉血亲,李淮泽只?怕她碍于情面,屈于权威应对不过来,届时只?怕是要吃亏,只?斜乜了陆无言一眼,
“此等小事,也值当递到我身?前?来?
你们不便动手,去?只?会?忠毅侯府一声,让他们来赶人便是。”
“是。”
陆无言领了命,埋首就?就?要往外去?传令……
却被尤妲窈喊住了脚步,“慢着?。”
“子润哥哥,这到底是我们尤家的家务事,总是不好老?是叨扰忠毅侯府,让舅父舅母挡在?身?前?护着?我,且钱秀母家在?京中到底也是有些权势,舅父虽是当红新贵可到底刚入京城没有站稳脚跟,不好树敌过多。
便让我自?己出面去?会?会?她。”
“子润哥哥放心。
经了这么多事,我已不再是那个只?知在?后宅中忍气吞声,委屈求全的庶女了,有舅父撑腰,再加上嬷嬷们教我的内宅处事之道…理应能将她糊弄过去?。”
尤妲窈眸光晶亮望着?他,
“再说了,不还有子润哥哥你在?嘛。”
“有你在?,窈儿便心安,便什么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