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看在你的面?上,就帮她一次。
唯有一点……”
尤妲窈忙不迭问,
“子润哥哥只管说。”
“再加一道蔬翠芙蓉荟。”
忠毅侯府。
自从楚潇潇那日从京郊大营回来之后,现已整整三天都茶饭不思了,今日也是,小厨房端来的膳食竟是一口都没动,原封不动退了回去,婢女芳荷极其担心,想着?若是实在不行,只有去小花枝巷走一趟,请尤大姑娘来劝上一劝。
正准备要出门,谁知?门房派人来通传,只道尤妲窈的婢女阿红有话禀告。
楚潇潇半瘫在个软枕上,神情有些恹恹的,挥手示意?让芳荷将人请了请来。
阿红踏入房中,先是依着?规矩请了个安,紧而道了句,
“春日正好?,明日巳时一刻,我家?姑娘想邀您出门去踏青哩。”
楚潇潇因着?心头压着?大石,原也是不想去的,可?她知?窈儿向来是个不爱出门的,难得?相邀,也不想拂了她的心意?,便也点头应承了下来。
翌日,巳时一刻一到,一辆车驾缓缓由小花枝巷驶出,先是前往葭菉巷接上了楚潇潇,然后朝京城的西北方向驶去,姐妹相见先是道了几?句家?常,可?楚潇潇兴致还是不太高,便靠着?车壁小憩了会儿,再睁眼?时,心中隐约觉得?不对,疑惑着?咦了一声,
“咱们不是要去明湖踏青么?这?可?不是去明湖的方向…”
尤妲窈轻拍了拍她的手,
“咱不去明湖,去斜香巷。”
斜香巷与葭菉巷比起?来,那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住之人大多?是些在码头上做苦力的,且还有些外来的流民,混杂着?暗娼艺妓……总之鱼龙混杂,世家?大族的勋贵们是绝不会踏足此地了。
楚潇潇只觉讶异,
“去那儿做什?么?”
话正说着?,车架顿停,已经到地儿了。
尤妲窈抿了抿唇,事已至此,她只能狠心推波助澜一把,将残酷的真相展露在表姐面?前。
“潇表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或都是在你意?料之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自你那日同我说了那件事儿后,我便一直挂心,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夜里都辗转难眠,所以就暗自命人将马俊彻查了一番……
谁知?不仅查出他经常与人结伴共逛青楼,且还打着?忠毅侯府未来女婿的幌子四处敛财,所借的白银已不止下万两,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早在两年?前他在衢州军营时,他就给个妓子赎了身,饶是现在调任到京中也舍不得?脱手,甚至将那女子一同带了过来,安置在了斜香巷的这?处宅邸……”
尤妲窈伸出葱白的指尖,指向前方巷口处那户挂着?灯笼的门户,
“呐……就是眼?前的那户人家?。”
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
楚潇潇蓦然觉得?浑身都僵直,木到眸光都有些涣散,或是早有所感,她的反应倒也并没有特别激烈,只懵然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呢?”
“……你道他去青楼我信,你道他敛财或也有可?能,可?…可?他怎么会在外头与个妓子勾连了两年?呢?那可?是整整两年?,这?两年?间他待我也从来都是关怀备至的,每逢年?节信礼品也从未少过,去岁我生辰,他甚至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了个块半人高的东海红珊瑚琉璃树……
窈儿,莫非那些在意?与偏爱,统统都是装出来的么?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尤妲窈委实担心此事对她打击会太大,可?若是再任由她逃避现实下去,只怕将来会覆水难收,终究咬了咬牙狠心道,
“是!都是他装的!都是他骗你的!
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他与你话不投机时,扭头就与旁人你侬我侬相谈甚欢,你为他牵肠挂肚时,那妓子正抹黑了肤色贴了胡子,装作下属在军帐中与他日夜肌肤相亲…也就是他忌惮忠毅侯府的权势,将这?些事情做得?太过隐秘,所以才能瞒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你!
事已至此,表姐难道还不明白么?你真的要一头脑热,嫁给个这?样的人?他当真配得?上你的一片情深?”
这?些话犹如?一记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楚潇潇的胸口上。
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只定定望着?那扇门,眸底翻涌着?滔天的焰火,恨意?尽显。
“姐姐若不死心,大可?进门去瞧一瞧。
此时此刻,那马俊就与那妓子在里头,不知?如?何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楚潇潇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或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或期盼着?会有一丝例外,她并未犹豫太久,就撩起?裙摆起?身,由芳荷搀扶着?踏下石阶,一步步缓缓朝位于巷口处的那间宅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