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哥既知我是特意说那些话给你听,又?何苦再提起?求娶之事?”
可若不争取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是什么呢?
知道她是故意激他,用方才那些话来劝退他,他都懂得,可饶是如此又?如何,哪怕是为了今后自己不后悔,也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奋力搏一搏的啊。
楚昌听出她中的婉拒,眼中的热切微滞了滞,略微落寞道,
“表妹欲嫁给赵琅,却不想要?我。
可是因为我品貌才学俱不如他?”
“自然不是!
我之所?以不能嫁给昌哥哥,只因在我心底早已将你当作了至亲胞兄,心中只有尊重?敬仰,又?岂能再结秦晋之好?昌哥哥绝不能因为我,而如此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如他人,其实在我心中,他赵琅委实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个皮相好几分的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又?岂能与?昌哥哥相提并论?”
这些话落在耳中,让楚昌到底好受了些。
他不是什么纠缠不休之人,眼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表妹依旧不为所?动?,想来确实也是对他无心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表妹并没有将话说透。
先将是否有情意放在一边,就算二人彼此有心,可首当其冲要?过的,便是母亲毛酝娘那一关,作为个沾亲带故的外甥女,母亲自然是处处帮扶,可若将身?份转换成?儿媳,她老人家只怕是心中并不会乐意,母亲曾说过心目中理想的儿媳人选,提得最多?的便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比起?今后内宅一地鸡毛,龃龉不断,现在或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楚昌深呼吸一口,真正打心底里接受了二人现在的结局。
他努力打起?些精神来,将脊背挺了挺,将方才的颓态收了收,
“表妹这么说,我便明?白你并未将我当外人看。
也好,左右我还是你兄长,今后你无论嫁给谁,若你今后的夫郎欺负你,你只管来忠毅候府,我必为你出头解气!”
尤妲窈眼见他放下心结,也是抿唇一笑?,点头轻嗯了一声。
以往楚昌常常特意关照,而她总是避之不及,原本改亲厚的关系,在拉扯中反而生分了不少,现在尽数都摊开来说清楚,彼此相处起?来,气氛反而轻松了许多?。
楚昌拱了拱手道别?,扭身?就踏下石阶,上了停靠在府前的车架,直到它?驶过转角处再也看不见,尤妲窈才收回眸光,提起?裙摆,抬脚跨过门槛。
才入门中,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前方,许久不见的男人。
他着了身?清爽的浅色长袍,衣料极好,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流光溢彩的光芒,玉带束腰,显得身?姿挺拔,宽肩窄腰,长身?玉立站在庭院中,自有种悬崖孤松的气韵。
尤妲窈委实惊喜到了,她眸光锃然放亮,如只欢快的雀儿般迎了上去,甜甜唤了声,
“子润哥哥!”
几息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光亮微黯了黯。
破天荒头一次,并没有率先关切他的病情,而是将嘴一瘪,略带了几分垂头丧气道,
“子润哥哥,你对我悉心教导,还请了那么多?嬷嬷来雕磨我,可我却好像将一切都搞砸了。
那萧勐娶不了我,赵琅也只能纳我为妾……所?有的结果竟当真与?你料想得分毫不差……”
李淮泽闻言,眉峰一挑,眸中奚落尽显,只平静淡道。
“哦,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凭你那点子三脚猫的功夫,莫非还以为当真能惑得他们失了心智?迷得他们连钱权功利都不要??”
果然这人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可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让人反驳不了的事实。
尤妲窈沉默,愈发觉得颓败,有种山穷水尽的迷茫。
李淮泽见她如此,只清了清嗓子,下巴朝大门外微扬了扬,言语中尽是狭促,
“呐,你并非全无出路。
不还有那楚昌么?他愿娶你,甘之如饴。”
尤妲窈眼见他听了墙角,还要?以此来调侃,着实有几分生气,只瞪着眼睛,咬牙切齿朝男人道,
“现如今就算要?嫁,我也偏不嫁给昌哥哥。
不如就嫁给你,一辈子赖在这小花枝巷不走,以后当个多?金鳏寡,至少也有个去处!”
李淮泽哑然失笑?,并未计较她欲咒他早亡的冒犯,反而倾身?贴近,言语中带着暧昧缱绻,语调微微上扬,
“哦……我倒未曾想得到,窈儿一直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