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这是去哪啊?”
祝添睁开惺忪的双眼,贴着竹筐问背着自己的中年大叔。
之前什么情况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是这个大叔带自己到他的家里,点火烧水上热饭,缓解了自己的疲惫和饥渴。
通过几日的相处,他对这个大叔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叔名叫赵耀祖,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猎户,为人友善,做事勤奋。
他觉得大叔挺不错的,索性认他作了自己的父亲。今天,阿爸背着他外出,说是有什么要紧事急着完成,还非得带着他。
祝添很是好奇。
大叔家境并不富裕,自从多了他这个人之后,生活质量有所下降,但好在地广田肥,日子还算过得去。
祝添甚至产生了不想离开的念头。
番薯,土豆,白菜,豇豆,鸡蛋。
身体的本能告诉自己,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大叔家里总共五口人,他早些年亡妻,带着个八十几岁的老母亲,以及其他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祝添最大,加上大叔决定养着他,因此他理所当然是“大儿子”。
唯一让祝添感到不舒服的就是他认的这个“奶奶”,对自己充满怨气,仿佛前世投胎来的冤家,整日净在大叔跟前说些自己的不是,鸡蛋里挑骨头。
但想到自己本就不是他们亲的血脉,因此也没太计较。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剥离了肉体,思绪也乱了。
什么海市蜃楼,什么人头攒动,什么鸡鸣狗盗,什么灯红酒绿。
我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可我在感悟,总有些东西依靠这种方式能够获取。
徒手抓不住空气,它会主动进入肺里,吃的跑不到嘴边,饿了什么都能吃。
人血,人脑,什么都能吃。
不对不对,重点错了,错了!
该死的鬼老天,谁说非得对你屈服,福至心灵与你何干,造化都是自己掌握的。
祝添的头脑彻底乱了,他感觉神经紧绷得像弹棉花的弓上那根弦。
农村出身,对棉花天生带着亲切感,就像杀人犯临死前还怀着对杀戮的依赖。
依赖,我现在谁也不用依赖。
你妈是你杀的,你父亲也差不多。
你满脑子只想着杀人和解脱。
杀了自己,杀了自己!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忽然很想尝试把自己逼疯,逼到直接去杀人,当一个正常人真的好累。思考,永远是疲劳的起源。
想的太多了,就会不知不觉产生很多痛苦。
而一切痛苦,实际都是由不甘造成的。
太荒诞了。
中年大叔很是纳闷,自己这个“大儿子”怎么醒过来后一个劲的疯笑,还怪吓人的。
“儿啊,不成咱这趟猎山就不去了,莫把咱自个儿脑瓜子弄傻咯。”
猎山,是这些山民常有的活动,字面意思,入山打猎,维持生计的途径之一。放眼整个山区,好像祝添这个阿爸算得上是最能干的,一次总能有不少收获。
何况现在正值秋收中旬,对于他们这些猎户,要说不心疼那是假话。
可无论什么东西,也没自家儿子重要。
祝添轻咳几声,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
“阿爸,我没事,你只管做自己的事,这趟不能白来。”
“嘿嘿,真是我好儿子!”
赵耀祖哈哈大笑,浑身又充满干劲,加快了上山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