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穿了一套府里发的宝瓶纹样的提花锦缎褙子,缃色软缎绣莲花马面裙。
头上发髻正中插了一支嵌珠镶玉赤金凤头簪,一左一右插了两支碧玉梅花簪,又在鬓边压了两朵菊花样的赤金掩鬓。
化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妆容,腕上戴了一对白玉镯子。
王嬷嬷满眼宠溺,笑道,“真真是长公主府出去的少奶奶。”
柳芽笑道,“奴婢觉得,三奶奶这样的人才气度,说是公主,郡主,别人也不会不信。”
穿戴一新的绿绫也来了上房。她穿着冰蓝色的绸缎襦裙,头上插着两支金簪三支银簪,再化了个偏浓的妆容,真是个漂亮妮子,只是那几支金银簪子插在一起有些俗艳。
看到如此的绿绫,王嬷嬷笑道,“哎哟哟,我家的绿绫也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说得绿绫笑眯了眼睛。
陆漫又在妆匣里找了两根次一等的玉簪和珠簪出来,对她说道,“把那三支银簪取下,戴上这两支簪子。”
绿绫大喜,谢了赏后坐下,由柳芽帮她重新弄了一下发型。
陆漫又从妆匣里找了一支镶宝赤金莲花钗出来,装进一个锦盒内。这是送陆大姑娘陆雨的礼物。原主在陆家的十几年里,只有这位大堂姐没有欺负过她,偶尔还会提点原主几句,只不过原主听不进去。陆漫出嫁的时候,还拿了一些陆雨的嫁妆充数,让小姑娘极是心疼。
陆家里,陆漫只对这位陆雨有一些好感。
而且,还要眼馋一下眼皮子浅的小陈氏和陆沅母女俩。
杏儿得了陆漫的吩咐去了红绫那里。她没进屋,只站在门口说道,“红绫姐姐,我要陪三奶奶回陆家。三奶奶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或者话给你娘老子。”
红绫现在不仅浑身上下长满了红疹,每天还要大解好多次,正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床边发呆。听了杏儿的话,深恨自己现在病着,不能跟着回陆家显摆。
若杏儿不来问,她也就算了。但人家已经来问了,哪怕再不愿意,也得起身把箱子打开,里面装了她的体己。来长公主府几个月,吃穿不用自己花钱,月例还高,偶尔三奶奶还会赏点东西,所以积攒了不少私房。
她拿出五百大钱给父母,又拿了一身洗过两水的衣裳给妹妹,用布包好递给杏儿,笑道,“麻烦杏儿妹妹了。”
她现在不能出屋,许多事要靠这几个丫头帮忙,不仅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以三奶奶的心腹丫头欺压人,还怕这几个丫头跑出去说她生“怪病”的事,所以对她们非常客气。
陆漫带着柳芽、绿绫、杏儿,还有两个婆子,坐着骡车去了外院。
陆家大爷陆鑫带着一个少年已经等在外院了,他们是专程来接陆漫的。
陆鑫今年十八岁,中等个,偏瘦,长相斯,据说学问很好,十五岁就中了秀才。陆漫记忆里有他的印象,但他身边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她却没见过。
陆鑫看到陆漫着实吃了一惊。这位堂妹变化忒大了些,不止是瘦了,好看了,关键是气质变化太大。眉目如画,沉静优雅,与过去个喳喳乎乎的胖丫头判若两人。再看她满头珠翠,华服裹身,似乎在公主府里的日子非常滋润,哪里是二太太所说的不得宠。
再想到老太太和二房为了那点财物把这位堂妹得罪了个彻底,还有自己一家人之前对她的漠视,今后陆家堪忧……
他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上前笑道,“几个月不见,二妹妹越发出众了。”
陆漫冲他笑笑没言语。这位堂兄之前跟原主非常疏离,十几年来连话都没说过两句,所以陆漫只把他看成路人甲。
陆鑫不以为意,态度依然谦卑漫和,又指着那个少年介绍道,“这是三弟陆畅,才跟着二叔从北边回来。”
陆畅上前作揖道,“弟弟见过二姐姐。”
原来是抱琴生的庶长子陆畅。
陆家的基因很好,无论男女,都是高个子,白皮肤。陆畅虽然只有十二岁,个子却只比陆鑫矮半个头。或许在北边长大的缘故,皮色略黑,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很阳光很有礼貌的少年。
陆漫对这个孩子的心情有些矛盾。因为原主的关系,她恨抱琴恨得咬牙切齿,似乎又觉得不该把气发在这个孩子身上。
她也没说话,对他点头笑笑。
陆漫和三个丫头坐上一辆华盖马车,两个婆子坐上普通马车,带着半车礼物,十几个护卫,同坐着马车的陆鸣和陆畅一起,出了西北角门。
陆畅上了马车后,对陆鑫喜道,“二姐姐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一样。”他掀开车帘,此时车辆正好路过长公主府的正门,五间门房,屋顶盖着绿色琉璃瓦,朱色大门上钉了九排大铜钉,门前座落着两尊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
陆畅又啧啧赞道,“长亭长公主府当真富贵无边。看二姐姐的样子,哪里像祖母和母亲说的那样,她过得很好啊。”
陆鑫看着咧嘴傻笑的陆畅,暗道,美吧,她越富贵,你生母就会越倒霉,包括陆家……
长公主府坐落在上京城的南边,而陆家在西边,所以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陆漫被丫头扶下车,看了看这个长长的不算宽的胡同。原主小时候淘气,偶尔会溜出门玩耍,所以她对这条街道有印象。
此时,陆家门外站着两个少年,一个是大房的庶子二爷陆科,今年十三岁。另一个小些的少年应该是陆放荣的庶次子陆丰,今年刚刚十岁。他们是奉命在这里迎接回娘家的姐姐。
陆家左右邻居的门口也站了许多人,他们在围观她这个因为冲喜而一飞冲天的陆家女。见她如此的气派和风度,都是交头接耳,不可置信,那个大着嗓门骂人的陆家二丫头变化也忒大了……
陆科和陆丰见陆漫下了车,都上前作揖说道,“弟弟见过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