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赶了几天路,但毕竟都是住在莲花楼里,也不算疲惫,两人就决定去街上逛逛,没成想屋外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两人只好又窝在了客房里。鹤岚青是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的,只是雨下的大,青霜想看的医又在李莲花的药箱里,两人就都呆在了一间客房。
青霜坐在桌前抱着一本《奇脉医经》认真钻研,李莲花倒了杯茶坐在窗前听雨。窗外是雨从屋檐上滚落的淅淅沥沥声,屋内是灯芯偶尔爆焰的噼啪声。一旁的紫檀木架上摆着个掐银丝的赤金佛手香炉,里面着淡雅的白奇楠沉香,一缕缕青烟袅袅散出,为整个房间再添一丝雅致。
这般岁月静好实在让人安心,青霜手里的又晦涩难懂,读着读着便生出一丝困意,没一会就撑着下巴睡着了。
李莲花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起身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心想:“还说不是小姑娘,看就打瞌睡。”又想到她这般大费周章,四处奔波都是为了自己,不由叹了口气。
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青霜带他来蓟州打的什么主意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年云彼丘所下乃是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他也只是被普渡寺无了大师用金针渡穴加上扬州慢功力,才将将从阎王手里偷了点时间去寻师兄的尸体,现下也只是靠着最后剩的着一成多的扬州慢勉强压制几年。碧茶之毒散人功力,让人疯癫,关河梦医术在高超也无力回天,最多只是让他再不人不鬼的苟活几年。
思及此事,李莲花心里不由又生出了长痛不如短痛之意,如今看青霜在百川院有石水,江湖中也有鹤岚青这样的朋友,他也没什么不放心。青霜找到他知道他没死应该也算解开心结,何苦呆在他身边在蹉跎岁月,日后若真的被碧茶折磨的狼狈如狗又何必惹她担心。
忽然,青霜的头没撑住,往下滑了滑,李莲花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青霜迷迷糊糊像是要醒,却又觉得周身都是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好似被温水包裹着,枕着的“枕头”也软硬适中,让人生出懒意,不由蹭了蹭“枕头”又沉沉睡去。
李莲花看着青霜像是被理顺毛的小狐狸,用面颊蹭着他的手心,心底软成一片。唉,哪里又舍得走呢?只是短短两月青霜却好像是从四年前就一直在他身边一样,在他心里扎根。况且李相夷生死不明她都能坚持四年,若是明知道他活着,怕是就算把整个大熙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他还是给她省点心吧。
想通了心事,李莲花就轻轻的托着青霜的头,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了桌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倒了杯茶,拿过被青霜丢在一旁的《奇脉医经》看了起来。
青霜揉着眼睛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天也刚刚擦黑,屋里的烛火都亮着,李莲花居然就坐在旁边,面前的桌上摊着她刚刚看睡着了的医。
见他一直在用右手揉捏左手,青霜奇怪的问:“你手怎么了?”
李莲花依旧盯着面前的医,漫不经心的答道:“上说左手上有条经脉能让人夜里好眠,我就随便按按。”
青霜凑过去看了一眼,嘀咕着:“这不还是我刚刚在看的那一页?我怎么不记得里有提这经脉。”
被拆穿了李莲花也只是微微红了耳廓,面上却八风不动,站起身,卷起医敲了下青霜的头,转移话题:“你都看睡着了还记得什么?雨停了,与鹤岚青约的时间还没到,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青霜刚刚清醒,回忆刚才读的,确实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便不再理会,把疏影挂在腰间,同李莲花说:“走吧,我也没怎么好好逛过蓟州,快到时辰了我们直接去福禄楼酒就好了,留张字条给鹤岚青就好。”
蓟州虽然是个边境城市,但却是中原与车狐的贸易枢纽。在这座城里,随处可见金发的的商贩与穿着轻薄热辣的车狐美人。中原人与车狐人混在一起,为这蓟州城添了种别样风情。周边的摊子也有很多卖的是车狐盛产的玉料与琉璃。
车狐民俗奔放,能歌善舞,即使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正街的一侧的高台上就有人摆擂台以舞会友。
现在擂台上的是一名金发的车狐女子,她一袭绿色轻纱舞衣,上衣极短,堪堪包裹住笔挺的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只挂了两条金色坠着孔雀石的链子,衬得她皮肤通透白皙,晶莹如雪,隔着老远都能一眼看到这一抹亮色。下半身层层叠叠的纱裙随着她的舞步散开,飞扬的裙摆像是扫在台下看客的心尖上,引得人如痴如醉。
“看到你们留的字条,刚要去福禄楼找你们,没想到在这碰见了。”鹤岚青不知何时来到李莲花和青霜身边。此时他的声音又变得如刚见面时低沉雄厚,中气十足。
见青霜没理他,李莲花只好先开口搭话:“劳烦鹤少东家了,这蓟州与车狐交界,风土人情于我情甚是新鲜,这雨一停,便想出来闲逛一番。”
鹤岚青摆了摆手,指着舞台和李莲花介绍:“你们运气真不错,第一次来蓟州就能见到这舞妖慕容朎姑娘上擂台。她可是车狐出了名的舞痴,轻易不在这长街擂台上跳舞。喏,她跳的就是她的成名之作孔雀舞,这孔雀是车狐特有的一种鸟,尾羽华丽纤长,求偶时就会展开尾羽吸引注意。这舞就是根据这孔雀开屏创作的。”
李莲花仔细一看,慕容朎手指确实巧妙地掐成成鸟喙的形状,裙子上的暗纹也颇有片片羽毛轻盈飘逸之感,心中啧啧称奇。
“时辰也不早了,关神医应该也快到了,我们移步福禄楼可好?这福禄楼上也可以看到这擂台,从高处看也能一饱眼福。”鹤岚青比了个请,青霜看了眼李莲花,见他颔首赞同,便跟着鹤岚青往福禄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