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可知道大公子跟他朋友在外间都说了什么?”
侍女道:“也没别的,就是看了一下小公子,又说了一下奉佛大典,便再没有了。”
黛菱有些不信:“他……他们没有提起我吧?”
侍女摇头:“没有。”
黛菱眉头一皱,不对劲,很不对劲,谢昭那个神经病,怎么可能会没认出她,不给她找事?
当初原身一个死人的事,他也要找她不痛快,今日这么大好找茬刁难的机会,谢昭会放过?
等等!
黛菱猛地坐起来,他们去了百春园!
就韦应恒跟谢昭两个人!
这不就是打算避开她,好说她的陈年旧事嘛!
黛菱觉得自己呼吸又痛了起来,她忍着咬牙叫人:“去大公子身边跟着,好生伺候,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百春园,占地宽阔,亭台楼阁,花木奇石。虽是冬日,万物沉寂,可依旧可见此园之华美,若是到了春日,花木抽芽绽放,再配着这些身穿绫罗,头戴金簪玉坠,身姿窈窕,面容各异的美人在此间行走,丝竹管弦不绝,是何等奢靡华艳的场景!
谢昭一路走来,面带微笑,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却快转得要飞火星子了。
天杀的兰庆知府!
这是贪了多少东西啊!!!
他一个皇帝,居住的皇宫都比不上这百春园奢靡,他天天熬夜批折子,为大周的安稳出生入死,殚精竭虑!
他爹的你个下臣,就躲在朕没看到的地方,挖朕的基石!偷朕的钱!偷朕的粮!
过着堪比神仙的日子!
啊啊啊啊!!!!!
朕连自己的万寿节都恨不得不办,省下银子发展国力!
你他爹的背着朕吃香喝辣!!!!
啊啊啊啊!!!!
可恶!可恶!可恶!
谢昭越看,脸上的笑就越深,深得有些怪异了。
韦应恒带着他走到排演的二楼上,从那里,可以完整的将整个画面都收进眼底。
“谢弟,你看,这些乐工舞姬,都是从兰庆各家豪门富商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都是最干净的处子之身,只有这样的献佛礼,才能彰显我等对佛祖的诚心。”
谢昭脸上笑意浓厚,“真的是一场盛典啊!”
银子!银子!都他爹的是银子啊!!!!
谢昭自恒昌一路而来的压抑情绪爆发,心底情绪疯狂涌动,粗言不断!
谢昭死摁着掌心,竭力压着内心要抽刀斩去身边韦应恒头颅的冲动,深深呼吸,目光四下扫视,忽然,眼神撞上了底下一双似有所感,抬头望过来的眼睛。
“韦兄。”
谢昭抬手遥遥指向楼下光头袈裟,盘坐在角落柱子下旁的男人,问道:“他是谁啊?”
韦应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他就是我与你说的,精心挑选出来,在奉佛大典上扮演佛子献礼的人。”
“他原是个乞丐,没有名字,不过他扮演佛子后,就以佛子的法号称呼了。”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
“他现在是佛子——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