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前,雨停,中秋的气氛更浓了。
徐茉茶对着天上的云,家里迎来了客人。
县尊的师爷。
什么叫做“作幕”?就是各省的那些衙门,无论大小,总有一位刑名老夫子,一位钱谷老夫子。有的州县师爷多达十来个。
宋人对作幕之人有三种称谓:幕客、幕僚和幕职官。
韩昌黎,也应聘做过节度推官。和师爷算一类。
不论对师爷的褒贬,大抵是亲信、代言,有的官昏庸或偷懒,实际权力就在师爷手里。
邵师爷,三十多岁吧,留着山羊胡,其实还不错。
徐茉茶请他在房坐。
揣测,这么急,是中秋想弄点节礼?徐家虽然小地主,扒一个节礼还是有的。
邵师爷,见了多少人,打量徐小姐、及这房。
这会儿光线好,房很有味儿。
邵师爷想给徐小姐一点气势,欺负一个小姐好像没多大意思:“纪宝荣说你打断他的腿。”
徐茉茶突然想另一点。
饶桐县连着出了纪宝荣和魏季镕,于德化上,怕是不好看。
所以,徐茉茶就说这个:“县尊要政乂绩……”
邵师爷没忍住、变色。
徐茉茶说对了,声音还是软糯:“政乂绩其实不急,其实,魏家和曾老汉搞出来的事,县尊不如与他们苦口婆心,可怜天下父母官,一定要说的曾老汉痛哭流涕,爬到县衙认罪,再也不敢了。”
邵师爷、脸皮一抖一抖的。
没说错。好比他先去,县尊再去,曾老汉能不吓哭?
刁民?再刁对上县官也玩完,这玩法,还是蛮、一言难尽。
徐茉茶帮县尊排忧解难:“县尊到饶桐县才一年,县学、林教谕可教了好多年,真正没教好的就是他!”
邵师爷:“你还记仇?”
徐茉茶无辜:“我是为县学的诸生,为饶桐县,林教谕在县学,岂不是将我县读人都坑了?我弟打算进学,以后是不是也落在他手里?”
邵师爷、向前看:“令尊、是很好的典型。”
徐茉茶赶紧行礼:“求放过。我爹就是个小地主,吹也吹不大,枪打出头鸟,没准适得其反。”
邵师爷脸又抖了。
看外边,钱大定在那儿紧张,这外孙女是一点不紧张。
门没关,徐茉茶毕竟是女子。
钱老爷子虽然知道外孙女敢逮蛇,县尊惹不起的。
徐茉茶没惹啊:“真要政乂绩,其实不急,前面那水碓,郑水工有想法,若是真能做成,没准利国利民。毕竟,桐州大河小溪并不少,若是能多建一些水碓,水力纺纱也能更进一步。”
邵师爷:“那水碓能建成?”
徐茉茶:“在算呢。”
走,去瞧瞧。
钱老爷子陪邵师爷去瞧。
水碓的事,钱老爷子都知道的。
邵师爷还是觉得他外孙女更有意思。
不过,一个小姐,又不是男子。
师爷来了!徐家村震动,都来瞧啦!
哟这路上来的谁?要饭的?一大三小看着还是挺可怜。
要中秋节了,一家给一把米没问题,运气好或许直接给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