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入朝,但有爵位在身,所以应当站到前头去。
只要涉及到皇权,就连出来打个猎也是规矩大如天。
江从鱼微抿唇,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往后许多可能碰上的糟心事。他越过许多年纪比他大几轮的人,在他们若有似无的估量目光中独自往前走去。
等找到自己该站的位置,江从鱼往旁边一瞧,见到个熟人:竟是他几个月前一不小心讲笑话讲到本人面前去的那位耿尚。
江从鱼见耿尚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稀疏发白的鬓发梳得一丝不苟,顿时也学着对方站得端端正正。
不过他嘴巴依然没闲着,转过脑袋相当自来熟地和耿尚聊了起来:“您最近还在钓鱼吗?您知不知道京师有哪些钓鱼宝地?我准备找个休沐日和同窗们约着去钓,只是不晓得去哪里最适合!”
耿
尚:“……”
你小子没看到我不想搭理你吗?
察觉周围的同僚都正竖起耳朵在听他们的对话耿尚生怕江从鱼当众重温他当年闹的笑话只能无奈地给江从鱼讲了几个适合聚众垂钓的好去处。
两钓友正交流着就有礼官提醒御驾将至。
众人齐齐静了下来肃立原地作恭敬等候状。
到了这种时候江从鱼发现自己竟还有闲心瞎想:这可真像上课时碰上沈祭酒他们过来巡查。
江从鱼这么一想象登时把自己给逗笑了。他在礼官示意众朝臣行礼的时候抬头看了过去一下子对上了那同样直直朝自己望过来的目光。
天地仿佛都随之悄寂下来。
江从鱼一瞬不瞬地望着立在正前方的人。
那人今日未再有半分遮掩身着一身华贵而修身的赤色武弁服据传是武事尚威烈是以连头上所戴的武弁都取了绛色。
一般人穿上这身赤红如火的衣裳怕是都压不住它偏偏对方这么一穿却更衬得他姿仪非凡。
江从鱼的心脏又不争气地漏跳了几拍。
这人虽然骗了他可是……可是他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合他心意!
每根头发丝都像是照着他的喜好来长的。
江从鱼暗恨自己既容易心动又容易心软。
纵使心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两人那么遥遥一对望实际上也就是众朝臣行个礼的功夫。
等到礼毕之后他们都收回了落在彼此身上的视线无人知晓他们的目光曾光明正大地胶着在一起。
朝臣之中许多人都已经上了年纪他们跟着楼远钧给这次秋猎开了个头余下的便全是年轻人表现的机会了。
按照过往的秋猎习俗猎得最多猎物的人不仅可以赢得由皇帝和众朝臣给出的彩头还能与天子同乘回行宫去共进晚宴(其他人只能跟在后头走着回去赴宴)。
拿下这个头名可以说又得名又得利还能在人前大大地风光一回!
何子言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江从鱼身边给他来了个激将法:“你要是拿不到第一陛下可就要跟别人同乘了。他跟你再好也不可能为你坏了规矩!”
何子言边说边觑向旁边的江从鱼。
他憋了这么久今天可算是能敞开了和江从鱼说话。
看江从鱼这模样应当没有生气他帮着隐瞒吧?
江从鱼朝何子言哼了一声骑马带上分派给自己的随行侍卫往猎场深处找猎物去。
不就是同乘一段路吗?他又不稀罕!
他才不会和其他人争着去讨他欢心!
此时楼远钧已经回到看台之上见左右都是自己倚重的朝臣他忍耐着没有命人取来千里镜去窥看猎场中的情况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那儿应付众人的马屁与闲谈。
只有听到人夸起了江从鱼楼远钧才会认真听上一会。
没错就是这样夸得很不错。
想到刚才江从鱼脸上是带着笑的楼远钧心中安定了不少。
江从鱼应该……没有很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