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微忙道,“好,我发誓不说。”
夏姑娘又道,“前几个月,就是陆氏刚刚帮了谢大奶奶的大忙,我听谢姝在帮陆氏抱屈,说陆氏那么好,什么长得有多美,多有本事,救了她嫂子和侄儿,命却那么苦。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悄悄跟我说,姜三爷的心机深沉,他一直在利用陆氏。先是利用陆氏进军营,因为只有进了军营他才能大有作为。然后又想办法利用陆氏分家,把弟弟妹妹带出来,彻底脱离本家,不再被嫡系打压。等到他从边关回来,就能名正言顺的休妻了。那时,他是自己家的一家之主,即使是长公主、老驸马都管不到他休妻的事……”
“真的?”舒明微的啜泣声没了,声音中带着惊喜。
夏姑娘说道,“当然了。那个话是我在几个月前听说的,后来不是都灵验了吗。脱离了家里的掌控,姜三爷一下升到了四品官,前段时间已经带着弟妹分出府单过,就差打完仗休妻了。在他打仗回来前,弟妹还住在公主府里不搬出来,有长公主的照看,陆氏不仅不敢虐待他们,还要好好照顾他们……啧啧,姜三爷的心机果真深沉,陆氏被他耍得团团转,还得意得什么似的……嘻嘻……”
“天呐……这是真的?”舒明薇惊喜的声音。
“我干嘛要骗你!我跟你说……”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陆漫完全傻了,整个人如落进冰窟窿一般。
谢姝是谢煜的胞妹,谢煜是姜展唯最好的铁大哥,姜展唯有什么烦心事和打算都会同谢煜讲。
陆漫再把之前那些不解和疑惑一点一点串在一起,她也就明白了,夏姓姑娘说得不假,自己被姜展唯那厮利用了。
在认亲那天,他利用她唱了一出哀兵之计,他是那么优秀,却娶了她那样一个不堪的媳妇,让长公主看到他的孝顺、隐忍、委屈,还有为了老驸马的付出。又一反往日的低调,锋芒必露,咄咄逼人,给长房和三房埋下忌惮的种子,不愿意这样一个强势又不听招呼的庶子留在本家。
之后几次暗示她,她是冲喜媳妇,别人不敢惹她,除了长公主、老驸马、姜侯爷,三老爷,其他人都不必怕。还明确告诉她,他的脊背已经挺直,她不能认怂丢夫君的脸。那时,他一定以为陆漫真的是糊涂的原主,为了讨好他,可以满不在乎地跟长辈顶嘴,满脸戾气地跟平辈吵架,耀武扬威地高声责骂下人。之所以不让她忤逆长公主等几个当家人,并不是真心为她好,而是因为这几人太高大上,随便惹怒一个都有可能把她扫地出门,而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再加上王皇后的厌恶,大夫人的不喜。
只凭这三点,足以达到他分家的目的。
最最诛心的还是,他想分家又不愿意承担不孝的骂名,还要贴心地为大房和三房考虑,送上好的借口,不让他们担着忌恨庶子太优秀的名声。所以就希望陆漫不孝、不贤、闹腾,他再以怕自己媳妇惹长辈生气为由,促成他日思夜想的分家……
可惜,此陆漫非彼陆漫,她不仅没有忤逆长辈,讨他们的嫌,还让除大夫人以外的所有长辈都对她赞许有加……
在陆漫没能让他如愿之际,大夫人正好送上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他提出分家了,他口口声声用他的痴心,他的痴情,她的糊涂,逼迫长公主答应分家。因为他没有明面拆穿大夫人,给了长房台阶,长房投桃报李,长公主又心疼他识大体,所以在分家时他占尽了好处……只等他打仗回来,他这个一家之主再休妻,谁也管不到。
亏她一直以为分家不离府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原来却是怕她虐待他的弟妹!
亏她一直以为他分家是为她好,想给她一个安宁的家,想让她当家作主,让别人再也不能随意休弃她……是的,别人不能休弃她,只有他才有这个权力!
自己就是个被他玩弄于掌心的傻瓜!
陆漫的心都碎了,眼泪忍都忍不住,接着是极尽压抑的啜泣声。
若是在昨晚之前听到这个话,该多好。自己会守住身和心,跟他继续当着合约夫妻,不会傻傻地被他的谎话所蒙蔽,不会傻傻地陷入他的温柔乡中,不会傻傻地同他做那事……
还有,他嘴里的痴情,痴心,昨夜的温柔,温存,都是骗她的,实际上是为了让她更好地照顾他的一双弟妹。他又用那么多的钱财买了她的心,看在他“善待”她的情份上,她也会善待他的弟妹……
想到昨夜自己的“醉态”,陆漫羞惭难当,觉得自己比新婚那夜还屈辱。她呜呜地哭着,手一松,豌豆黄掉在了地上。
自己应该是最最傻冒的穿越女了。
还是妈妈说得好,看人要先看恶的,再看好的,以防上当受骗。可是她,即使看到他恶的了,却还是被他蛊惑了进去。自己两世为人,怎么还被一个熊孩子骗得这样惨?也是,连长公主和姜侯爷都被他骗了,何况是自己。
这个男人太可怕,太寡情,心思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三少夫人,你还好吧?”宋明问道。他先还听八卦听得带劲,怎么后面说到了这事。再看陆漫伤心的不能自已,心里极是不落忍。
那姜三郎看着聪明,其实就是个傻的。这么美丽温婉,冰雪聪明,一千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好女子,他能娶到该是何其有幸。他应该捧在手心里珍惜,放在心头疼爱才对啊,怎么会动了这么多不好的心思。他怎么忍心!
宋明又违心地宽慰道,“那两个人的话当不得真,三少夫人不要太难过。”
陆漫似一下子被宋明叫醒了。
透过水雾,她看看宋明,再看看杏儿、桃儿、宋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丈夫嫌弃自己、设计自己、将要休弃自己被人明晃晃地说了出来,这个脸可丢大了。
真如夏性姑娘说的,自己还得意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