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时月扒窗一看,但见月光下的庭院一片寂静,却有几个人影在洁白的雪地上悄悄移动,一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大脑一下清醒过来。
他快速套上裤子,光脚穿了黄牛皮鞋,将石子袋揣入裤兜,操起手枪,轻轻打开门,再轻轻掩上,然后蹑手蹑脚伏身前往紫苏姐妹房间。
他想通知紫苏姐妹赶快起床,可未到门口,就见一人蹲在那里,扒着门缝,应该是在吹闷香吧。
趁对方注意力在屋内,时月轻移猫步来到那人身后,双指在其右腋下的极泉穴上一戳,那人低哼一声,麻袋一般瘫倒在走廊上。
这时,时月又听到脚步声,回头见两个人影蹿上了楼梯,于是扬起石子就是“啪啪”两下。
只听得“哎哟”声中,那两人跌下台阶去了。
“外面什么人!”时月听到紫苏在里面喝问,于是大声说:“师妹快起!有贼!”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蹿过去,与两个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他本来可以用枪,但职业习惯,让他总是想活捉对方,便于一网打尽,同时也怕伤及无辜。别人可没他这般仁慈,早已举枪向他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秦时月一闪身,飞起一脚踢向对方手腕。
“啪!啪!啪……”随着一串清晰的枪响,伴着夺目的火星,一串枪弹在黑夜中闪亮。
秦时月一听,好家伙,这枪可是跟燕大哥所使的一样,是德国造的毛瑟枪啊,中国人管它叫“快慢机”“匣枪”“二十响”,连他们保安团都尚未配发,普通的小毛贼哪里会有?可见来者不善,这使他一下子如临大敌。
时月正自迟疑,见又一黑影凌空飞扑而至,便边闪边退,但一只腿还是被对方抱住了。
时月见一下摆脱不了,干脆将腿往对方怀里狠命一送,趁对方推送出来之际,迅即一抽,然后又使力狠狠一脚踹向对方的胸部,只听那人“啊呀”一声滚翻在地。
这时,时月突然听到几下桌椅碰倒之声,是从师父卧室里传来的,便不再恋战,飞身前去救援。
他知道,凭师父这样的身手,要在平时,刚才自己这边与人搏斗,他早就起来了,但今晚师父也喝多了,说不定正在熟睡当中呢。
他一边“啪啪啪”地敲打师父的房门,一边将身蛰伏于墙边。
房门开了,师父现身,捂着右胸,艰难地将手往窗户那里一指,然后跌坐在地。
时月一边伸手扶住师父,一边抬头看去,只见一人已翻窗而去,根本来不及发石子。等他冲到窗口,下面已不见人影。
他飞步返回师父身边,察看他的伤情。
老爷子说:“不要紧,不是枪伤,是对方来得突然,自己睡眼惺忪刚刚坐起,对方就向他索要‘神农膏’配方,他当然不从。听到你的叫门声,对方慌乱中推他一掌,然后逾窗而走……”
这时,白苏、紫苏提着灯笼赶到,时月将灯笼往边上一推,低声说:“这不是当活靶子吗,赶快灭了,离开这里!”
紫苏低声说:“好,到花园去,你在前开路!”
时月见师父腿脚没事,顿时放心不少。见到姐妹俩,才想起倒在她们门口的那名蒙面人,忙问那人怎么样?姐妹俩摇摇头,都说没见到人。时月便知是被同伙救走了。
他让姐妹俩搀扶着师父下楼,自己持枪握石冲在前面。
到了楼下,再没见到一个人影。时月心想,莫非是因为刚才有一个被他点穴,还有两人中了他的石头,于是一窝蜂跑了?
他问紫苏:“往哪走?”
紫苏低声说:“跟着我。”
秦时月一把背起师父,说:“趁现在没人,快!”
姐妹俩带时月来到花园西北角,低头钻进一片茂密的绿植。
时月一看,这是一片高大的铁树,有一人多高,披针形的叶子像礼花和喷泉一样向四周绽开,四五个植物的“喷泉”互相交叉,将相互之间的空隙填得满满当当。
这种植物的叶子看上去非常骇人,每片叶子都像排满了无数根坚硬的钢针一样。
要在平时,秦时月怎么都不敢往这样的树丛里面钻。
他们从铁树根部略为稀疏的空间突入。
时月原以为这样一来,手上脸上一定会被扎得伤痕累累,不想进了才知道,这些树叶只是貌似可怖,其实不失柔软,叶尖扎在手臂上,至少还是可以承受的,远没有杉树叶那么刺痛,更没有金刚刺那么锐利,一下就可以将厚厚的衣裤扎破,让人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穿过铁树丛,面前又是一排树叶呈盾形还带有尖刺的灌木,也有一丈多高。
由于长得太高,这些带刺的叶子就变得高高在上,相反,其甘蔗一样粗细的稀疏杆子,正好供人钻行。
紫苏轻声告诉他,这叫“十大功劳”。
时月心想,甭说“十大”,今天仅仅让他们得以藏身这“一大”功劳,就已经足够让它成为他们的“恩人”了。
钻过“十大功劳”,秦时月一回头,自己已经完全被绿植封闭在里面,丝毫看不清外面的情况,神经一下就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