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两个红衣女子就将墨星竹带了出来。
此时的星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原本空洞的眼眸中恢复了清明之色,只那惨白的小脸和发青的嘴唇仍似方才一般,凄美的让人怜爱。
而她身边的两个女子却是个顶个的绝色美人,就是比起当日的水仙来也不逊分毫,眉梢眼角皆是风情,可那满脸的风尘之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云烟坊?莫琚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这三个字,随即心中了然。
这云烟纺倒真是藏龙卧虎的好地方。
“朱尚好不风流啊,”莫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墨星竹身旁的人,莞尔一笑,“素闻朱尚和朱夫人夫妻情深,本王妃原还好奇朱尚这样不好女色的清官是如何生出朱永寿这样的败类来的。今日方才知晓,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左右人已经抓到了,朱尚也懒得和莫琚虚以委蛇,“下官这就把人带走了,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你敢!”莫琚冷冷地扫了朱尚一眼,“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带走墨星竹。”
朱尚没想到这个一向体弱的晋王妃竟然是块如此难啃的骨头,便也不再理会莫琚,只看向了鹤影,“晋王殿下,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晋王府到底是谁做主?”
像朱尚这种只手遮天的男人自然在家中也是说一不二的,是以他竟然怀疑起了这晋王真如传言所说,迫于莫琚背后的势力才不得不娶了这么一个泼妇。
若是鹤影也同其他男子一般,自然会被朱尚的这几句话弄得脸上无光,迁怒于莫琚。可鹤影的心思又岂是朱尚这种负心薄幸的人可以揣度的。
鹤影似是没听见朱尚的话一般,只信步走到了莫琚身边,随手将自己的披风覆在了莫琚的身上,满含深情地柔声道,“夜里凉,小心冻坏了身子。”
“王爷?”朱尚僵在了原地,不知鹤影此举何意。
鹤影将莫琚揽在怀里,冷声道,“这晋王府不由晋王妃做主,难道还要由你这个外人做主么?”
“这……”朱尚一时哑然,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王爷是要帮着晋王妃一同袒护这个杀人凶手了?”
“朱尚一口一个杀人凶手,可当真难听的很呢。”忠玉随着雁匆匆而来,心疼地看了一眼星竹,“此事尚未查明,还请朱尚注意自己的言辞,不要污蔑了大宁的功臣。”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不知何終,不知何栖,更不何解。
纵然忠玉对星竹的所为很是愤慨,可更多的却是怜惜。
这个傻丫头,若是真的想取朱永寿的性命,自然可以来找自己帮忙,何必平白搭上自己的一世清誉?
“唐状元也来了啊?”朱尚拱手道,“恕老夫直言,此事和唐状元并无半点关系,唐状元切莫为了别人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唐忠玉却不打算卖朱尚的这个面子,将星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星竹是我唐某的未婚妻,此事有怎会与唐某无关!”
此话一出,不仅莫琚愣住了,就连墨星竹也愣住了。
墨星竹当场泪如雨下,忠玉的心意她一直是知晓得,可当时的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朱永寿这个禽兽,竟然辜负了忠玉一汪真情。
如今她幡然醒悟,却是悔之晚矣。她已不是完璧之身,又怎么配的上忠玉这么好的男子呢。
朱尚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皱着眉头打量着唐忠玉,似乎是在思索此话的真假。
唐忠玉虽非嫡出,却是唐家的长子,唐云翔难保不把自己的家业传给这个大儿子。是以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在主子看来,这个唐忠玉可比唐穆瑶那个废物有用多了。
主子看上的人,朱尚自然也不敢得罪。
若是墨星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那倒真的不好办了。
他若带走墨星竹,唐忠玉必然会和自己势不两立。妨碍了主子大计,只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若他就这么放过了墨星竹,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啊。
想到朱永寿,朱尚便觉得沉痛无比。
朱永寿并非独子,乃是朱尚最小的儿子。他三岁读诗,五岁写词,后来更是在武学上颇有造诣。朱尚亦是对朱永寿觊觎了厚望,对其溺爱无比。
如今痛失爱子,他又怎能善罢甘休。更何况他如果真的放过墨星竹,此事传到其余大臣的耳朵里,自己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至于主子,自己对他一向忠心耿耿,想必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唐家就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想到这,朱尚立刻恢复了原先的厉色,“唐状元,老夫可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她杀了我儿,定要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倒是天经地义。”忠玉点了点头,看向了朱尚。
朱尚还以为唐忠玉这是打算卖自己一个面子,正欲得意,却又听到了忠玉那义正言辞的声音,“可若星竹杀的是作恶多端的恶人,那便不叫杀人,而是为民除害!”
说完,唐忠玉拿出了几封信件交到了莫琚的手上。
莫琚随意地插了几封,眼中笑意更甚。
这信正是韩景行和朝中大臣暗中往来的证据,而她最后看的那一封,正是朱尚的亲笔密信。
信上不仅写了自己贪赃枉法的事情,更是写明了自己怂恿墨良才等人买官的事情。
说也奇怪,这种犯上作乱的恶事在朱尚的笔下,竟成了无比骄傲和荣耀的事情。
亏的墨星竹危在旦夕,否则自己也想不到上辈子,她曾在韩景行的府中找到了一件密室。
那密室藏在山洞之中,十分隐秘。若非穆瑶欺人太甚,怂恿韩景行将她关在的后院,她也没办法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间密室。
原本莫琚嘱咐雁,让她带着忠玉去皇子府看看只是想碰碰运气,若是找不到这间密室,亦或是韩景行已经事先将东西都转移走了,她自然还有别的办法替墨星竹开脱。
谁知韩景行自以为自己的密室藏的隐秘,竟并未将这些重要的信带走。如此一来,倒省了莫琚很多那功夫。
“朱尚,这封信你可认得?”莫琚扬了扬手中的信,心中不禁感概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