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声即便是被唢呐声压下去，可围观众人的目光着实不算友好。
若按照平常，有人办喜事，自然一群人争着抢着在迎亲队伍前头撒糖撒铜板，立刻就有一群人上来抢着沾沾喜气。
可今日不仅没有一个人前来凑热闹，还都是眼神不善得背后议论。
喜婆收了钱，心里虽然也蛐蛐儿，面上依旧是笑吟吟的，在新郎官儿身边说着吉祥话。
天香阁今日闺女儿出嫁，修业一天。
门口围着的不少主顾，都是来凑个稀奇。
青楼里的姑娘娶回家，这不是上赶着当笑话嘛！
锦潇当这些人不存在，俊美的脸上是春风细雨般温和的笑，拱手对众人打了招呼之后，就按照流程结了燕小六回去新宅。
天香阁的众人也跟着去了筵席，乐呵呵得给两个孩子炒热了气氛，便欣慰得互相搀扶着喝多了姊妹们离开。
锦潇倒是很有礼数，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
忽而像是无意，随口问道：“日日见到各位姨娘们，怎么一直不见小六所说的红姨？”
“红姨？她生了大病一直没好，过几日吃了药就好了……”姨娘中有人喝多了，还是纠正他：“你怎么能还叫她小六，该叫娘子了！”
锦潇垂眸，笑了笑，众人只当他是羞涩，摆手让他回去陪新娘子便走了。
等锦潇回去，洞房之中灯火葳蕤，燕小六却已经不是像他出门前一样规规矩矩坐着，盖着盖头等他回来用秤杆掀开，而是坐在桌前不停往嘴里塞着糕点。
明明是黄昏才举行仪式，她却要早晨天不亮就开始准备，饭都吃不了一口，姨娘们就一个给她上妆一个给她梳头发……
此刻已经是天黑久了，可把她饿坏了，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规矩？
锦潇对她这样的举动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床上，收拾喜婆撒过来的莲子花生和桂圆。
他道：“今日姨娘们喝得不少，怕是明早要头疼，我提前让人预备了醒酒汤，你一会儿也喝一些，毕竟方才也喝了些酒。”
燕小六嘴里含糊不清：“那点儿合卺酒，爷爷我以前在道儿上混的时候，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锦潇听了发笑：“真是满嘴混话。”
他拿了巾帕去给她擦去嘴边的残渣。
似乎是纠结：“自你我决定成亲以来，不曾过问你我，连今日也不曾露面，她是不是不太满意我？”
提及红姨，燕小六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却很快又用喝水遮掩过去：“她的病一直不好，怕来了给众人过了病气，你别多想，她……和所有人一样，都很欢喜你。”
欢喜两个字，燕小六咬得极重。
似乎是真心喜欢，又或者是咬牙切齿。
燕小六想岔开话题，可锦潇还是追问：“她生的是什么病？需要吃什么药？你我已经成亲，你的家人就是我的，我如今事不多，可以去帮她采买药材。”
燕小六没回答，反倒是斜了眼睛看他：“平日没见你多关心她，今天怎么突然提起来？怎么？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另有所图？”
锦潇深深得看着她：“只是坦诚相待罢了。”
说完，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他长长得停顿了许久。可燕小六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垂眸之后，拉着他的手坐到床榻上。
一边欺身一点点压倒他：“自古都说，**一刻值千金，夫君，你还要我一个女子主动？”
锦潇躺在榻上，二人青丝纠缠。
燕小六凑过来吻他的唇，在他闭眼之后，却久久没有落下，直到听见憋笑的声音，锦潇这才睁开眼，发现燕小六正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得嘲笑他。
“楼里面教的，果然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