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猫吗?我是寅虎。”
两个人钻进厕所边上的暗道,从浅滩后面的山洞里冒出头。
彪大膀子冲着江面问了一句,学了两声鸟叫。
两只双联竹筏箭一般的从上游阴影里划了过来。
头张竹筏上站着个蜂腰翘臀的盘发女人,长竹竿左右翻飞,一眨眼的工夫,便停靠在断崖底下的浅滩上。
后面那张双联竹筏如影随形,不带起一丝水花,几乎是蹭着头张竹筏的边缘,轻巧靠岸。
彪大膀子双挑大拇指:“牛,说到放竹排,曲丽颖两口子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死样,再不搬货,天都亮了。”
吴丽珍揪住彪大膀子的腰眼肉,死命拧了一把。
两个人打开山洞暗门,从里面放出两根铁轨,十二只铁篮筐顺着铁轨,直达竹排。
这是彪大膀子和牛德旺想出来的主意。
花了大价钱,冒着被他三哥韩建民发现的风险,让韩氏五金的工程师帮他们设计并制作的。
无缝对接,可以收缩,还可以拐弯,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
事先将果蔬装进铁框,藏在山洞里,夜里留两个人就可以搬上竹筏。
目标小,不会引人耳目。
前阵子邬雪琴盘查田地里掉果子的事,幸亏范小柱不以为意,要不然肯定露馅。
“婶子,又要辛苦你和大拿叔了,这几天老龙坡上查得紧,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把铁框送回来。”
“干嘛不多弄几只框子?省得空放一趟。”
女人的
声音格外好听,略微有些沙哑,仿佛午夜电台跟人讨论情感的女主播。
彪大膀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牛啊丽颖婶,我怎么没有想到?再弄十二只大铁筐,天亮了就去安排。”
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盘发女人噗嗤一笑。
帮着彪大膀子和吴丽珍将大铁筐装上竹筏,冲着她老公周大拿一扬手,两只双联竹筏飞一般地划入江心。
望着逐渐消失在江面上的背影,彪大膀子叹了口气。
“不容易啊,这么好的女人,嫁了个闷罐子。”
“管好你自己吧,那个骚女人,迟早把你害死。”
吴丽珍骂了几句,低着头开始收铁轨。
彪大膀子知道她说的骚女人是谁,可惜乡下女人不懂爱情,明白不了飞蛾扑火的美妙。
所以韩建彪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了句:“马上就要天亮,赶紧收拾,回家睡觉。”
……
临江西郊,紧挨着江边有几间废弃厂房。
就是那种红砖红瓦搭成的三角顶老院子。
原先是棉纱厂货运码头,后来棉纱厂倒闭,这间院落作为劳动补偿,折价卖给了一对姓王的职工老夫妻。
前些年夫妻俩相继过世,留下个痴傻儿子王二狗。
不知道牛德旺用了什么本事,竟然以王二狗的名义开了家废品收购站,暗中用来运输果蔬。
“二狗啊,回头攒够了钱,伯伯给你说个漂亮媳妇儿怎么样?”
牛德旺喝着小酒,时不时拿筷头戳王二狗的脑袋。
王二狗困得一塌糊涂,趴在桌子上刚刚睡着,便被他戳醒。
于是他瓮声瓮气地嚷嚷道:“你都说了八百遍,奶奶都没看见,哼,再也不相信你。”
“呵呵呵,确实是伯伯食言了,要不这样,一会儿卸完货,伯伯帮你想想办法。”
“哼,屁。”
王二狗往牛德旺面前的菜碗里吐了口唾沫,爬起来躺到床上,蒙头大睡。
“个傻崽子,糟蹋粮食,天打雷劈啊你。”
牛德旺大怒,把筷子和小酒盅往菜碗里一丢,骂骂咧咧正想打他,忽然听到江面上传来三声鸟叫。
“嗨,傻崽子快起来,漂亮媳妇儿来了。”
照着王二狗的屁股抽了一巴掌,揪住他的耳朵喊他起来。
“别人媳妇,不能摸。”
合着这憨货的脑子里尽是奶奶,除了那玩意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提起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