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在小榻边落坐,满目关切溢于言表,“东安镇距济州城近百里,你去那做甚?”
他察觉自招亲台事件后,女儿的性情变了许多,昔日只醉心琴棋画,如今竟涉足商贾之事。
倒不是纪老爷不情愿,只是心中不舍。
世间行当,商贾历来被视为末流,他宁可女婿担此重任,也不忍心女儿承受辛劳...
“爹爹,我们在安东镇可是有药田千顷?”
纪老爷微微颔首,“确实如此,只是历年收成不佳,我对此地关注也逐渐减少。大师曾言,纪家或许与药材生意无缘,恐怕难以振兴。”
纪如月并未直接表态,而是问:“那边由何人掌事?”
听她如此问,纪老爷硬是想了好一会,“是赵管事。”
纪如月对此人并无印象。
纪老爷连忙补充道:“你母亲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元宵,就是许给了他。可惜元宵已去世多年,赵管事也很少回来。”
“爹爹可否将那处账目拿与我瞧瞧?”
“当然可以。”
顾虑到父亲的担忧,纪如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父亲,初春之际。”
话说一半,她又顿了顿,嗓音压得更低了些,“除济州城之外的周边地界,都将遭受疫病侵袭。女儿此行便是为了应对此事,有两位草药极其重要......”
纪老爷脸上表情讶异,却没打断。
纪如月目光真切,从右手边拿出一封信,“城中亦有许多事需提前筹备,所需之物我已列明,望父亲务必上心。此外,府邸应增聘护院,纪家声名显赫,一旦四周动荡,恐怕有损。”
纪老爷眼眸闪了闪:“你这消息,从何处得来?”
纪如月轻抿嘴唇,原本想好的托词硬是没说出口。
“莫非,是王先生告知与你的?瑞王殿下他...”
纪如月沉吟不语,并未作答。
纪老爷误以为猜中,焦虑地起身踱步,匆匆拆阅信函,“这些只是日常之需,只是...囤如此多米粮,当真稳妥?”
“是,到时米粮精贵,城中好些人会食不果腹,女儿知晓父亲心善,定会不忍。”
纪如月叹了口气,他人行善不过一时,可她父亲行善,是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她心知自己拦不了,那便做足准备!
纪如月见他虽是听进去了,还是有些疑惑,便说得更清楚些,“此次疫病因家禽而起,鸡、鸭等物尽早断食,我要父亲储备之物需做好妥善保管。父亲切莫小看此事,济州城会被困足足两月,周边好些村落十室九空......”
纪老爷瘫坐到座位上,这会算是信全了,“竟有如此可怕之事!瑞王殿下竟已知此事,为何不提前预防?”
纪如月无奈地摇摇头,“如何防?家禽对许多村户来说都是赖以生存之物,谁人愿意无故舍弃?”
纪如月给纪老爷倒了杯茶,“女儿明日便动身前往安东镇,父亲无需挂念。”
纪老爷已知事关重大,半分都马虎不得。
“不若爹爹陪你去?”
“不必。年关将过,大后日便是商会定行程的日子,爹爹必定是走不开的。”纪如月轻声拒绝道。
纪老爷拧眉应下,“好,那爹爹多为你多安排些护卫。”
“好,听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