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姑娘在窃刀溜走之后,很快发现了窃走的不是宿铁刀,于是,便伙同其同伴在滏陉山谷挖好陷井,内张以犀牛皮织就的罗网,先引军士落入陷井,再逼你出手,使用随身携带的宿铁刀断网救人?”
“太原公英明。实情大约应是如此。先前我见众军士使用利刃不能破网之时,已有此疑念。方才又听您说到,有人放蛇阻止两名军士取网,更加确信,对方就是冲着宿铁刀来的。"
"嗯,既然未趁咱们通过滏陉隘时直接出面打劫,说明对方人手不多,而且与流窜于此的山贼并不熟识。不商,你觉得对方还会再出现吗?"莫小丰认可了不商的怀疑,思忖着问道。
“一定会的。"不商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对了。能不能让我瞧瞧你随身佩带的宿铁刀呀?"莫小丰心里打着主意,笑着问道。
不商从腰间解下佩刀,双手呈上。
莫小丰接刀在手,右手拇指轻按刀柄,“呛啷"一声抽出宿铁刀,横握于掌中,仔细观看:这是一柄长仅尺余的单刃短刀,形制简约,刀身黯淡无光,唯有刀锋微微放着蓝光,在刀锋偏下的位置稀疏地留有几颗米粒大小的白斑,单从表面看不出此刀有丝毫特别之处。
“宿铁刀是家师历经十余载,方才锻造成的利器,像锻造这样一把刀,需经过反复淬炼,至少也要旬月之功。”不商在旁解说道。
“此刀能力穿重甲?"莫小丰将信将疑地问道。
不商淡淡一笑,转头瞧见室内挂有一副头盔,遂手指头盔问莫小丰:"太原公以为,这头盔与重甲孰坚?“
“自然是头盔更坚实些。"
“我欲投刀破盔,太原公可愿赔顶新盔与此间主人?"
“但求一观,区区一顶头盔不在话下。”莫小丰爽快地答应着,把宿铁短刀递还给不商。
不商并不接刀,只骈起二指轻轻在莫小丰递过来的刀柄上一弹,这柄宿铁短刀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径直飞向了十数步开外的盔架,“扑"的一声,插入了头盔之中。
这一切发生地实在太快了。及至莫小丰反应过来,只看到刀入头盔,笔直地钉在那里。
他强自抑制住心头的震惊,奔到近前细细地观瞧,只见除刀柄之外,锋刃整个都插进了头盔!
"不商,倘若设法诱使对方现了身,你有把握擒得住他吗?"莫小丰兴奋地回头问道。
"即便不能将他擒获,至少也能摸清他的来路。这样,总比被他一直躲在暗处盯着好些。"不商走过来,抬手轻巧地抽出短刀,还入鞘中,说道。
“唔,你说的有理。”莫小丰眼盯着不商将刀系于腰间,羡慕地感叹道,“要是我能有这么一柄利器,就好了!"
“师父既受丞相之命,答应为国冶兵,太原公如有所求,自不会令您失望的。太原公,您想用什么法子诱使对方现身啊?"
莫小丰有意卖了个关子,不答反问道:"稍后你自会知道的。方才你说的至少能摸清对方的来路,是什么意思?"
不商笑道:“觐觑宿铁刀的,大概就是西朝,南朝和柔然,只要对方一现身,我与他交手,过上几招,便可瞧出些端倪来。”
“哦?详细说说看。"莫小丰饶有兴致地问道。
“师父曾说过,西朝谍候中职掌行刺的,大都出自二更门下,其所学偏于阴柔。而南朝技击之术向以短巧为擅。柔然人骑射功夫了得,可若论近身博击,较西,南二朝都逊色不少。”
“那。。。倘若对方是长乐公那个对头的门人,抑或就是那个对头本人呢?”莫小丰又问。
“师父的‘破甲八式''正是为他而创。"不商傲然答道。
莫小丰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返回了宴堂。
再次谢绝挽留,一行人于申末时分辞别长孙猛,离开滏陉关西行。
出关不久,莫小丰就把祖法古和陈山提二人叫到一处,告诉他们,自己要和不商驾蓬车单独先行。
陈山提一听便急了,执意要随同保护他的安全。
祖法古先前已开始疑心莫小丰有事情瞒着自己,此时更加认定了其中必另有原因,只是碍于不便当面问个究竟,遂委婉劝阻道:“今日天色已晚,主公倘欲微服私行,也不妨待明日嘛。"
“吾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莫小丰实在想不出说服二人的理由,只得端起架子,板起面孔强硬地说道,"沿途探察民情原是父王交待的差使,我走之后,天子节杖暂交贺德政抱持,大队人马概受祖法古节制,待抵达洛阳,我自会到馆驿与你们会合的。"
因见陈山提面红耳赤地还要争执,他特地加重了语气训责道:“陈值长,做好你本份的事,明白吗?"
“要不,末将挑选几名精壮的军士随您同行?您这样,末将实在放心不下呀!”
“再要啰嗦,仔细军法处置!"莫小丰两眼一瞪,拂袖转身而去。
然而,几乎同样的场景,在面对扮做小厮的小枣时,莫小丰这一招却失灵了。
无论他怎么软硬兼施地劝说,喝令,小枣都坚持要跟着他,不离开一步,甚至还搬出了皇后来要挟道:“公子如不带上小枣,我现在就返回邺都去见娘娘,看娘娘会不会答应。”
莫小丰也真拿她没了办法,想了想,只得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