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在莫小丰追问下,祖法古继续讲述起了雪隼与咸阳王结怨的经过:
“雪隼虽然不为所动,口头上拒绝了咸阳王提出的要求,可是自打那晚起,直至他随柔然太子离开洛京,返回关外的十多天里,只要得空,就会悄悄溜来,与兰馥子私会,两人称得上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终于有一天,柔然太子发现了这件事,勃然大怒,立马就要处死雪隼。后来,或许是念及雪隼身负绝技,且方立下功劳,又或许察觉出了咸阳王在施用‘美人计''算计雪隼,柔然太子才没有杀了雪隼,而是绳捆索绑地将他带回了关外。据说,雪隼后来被逐出汗庭,最初的起因正是此事。咸阳王当年既害得雪隼失去了柔然太子的宠信,又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兰馥子,如今招致他的栽脏报复也就不奇怪了。”
“兰馥子现仍在咸阳王府吗?”
“好像没有。不敢对主公隐瞒,属下也曾悄悄派人前往洛阳寻访过兰馥子的下落,可惜未能找到。"
“兰馥子有没有可能已被雪隼接到关外去了?"
“这似乎不。。。好说。”祖法古又结巴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
“原本属下以为,这么多年来,雪隼与兰馥子相隔千里,彼此早就断了联系。可是今日齐活突然在紫陌驿现身,令属下不得不起了疑心,说不准他二人之间是否还有勾连了。"
莫小丰沉吟着又问:“你的意思,是说雪隼早就在我朝境内安插了眼线?亦或,他本人也己潜入关内?"
祖法古点点头,说道:“的确有此可能。主公请想,崔中尉是于定州客栈意外获得西朝诏后,立即动身返回的邺都,而齐活很可能早在崔中尉抵达紫陌驿之前,就接到了纵火毁证的指令。。。"
"定州客栈!消息应当是从那里泄露的!"莫小丰眼前一亮,脱口叫道。
“主公不妨派人赶赴定州,会同当地衙署查封了那家客栈,也许会有所收获。"
“你为何不早说呀?"莫小丰高兴地扬起马鞭指向单四,口中嗔怪道。
“主公莫急。属下以为,崔中尉在定州巧遇胡商的那家客栈不大可能是雪隼所开,查封客栈或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但对于捉到齐活作用并不大。"祖法古见莫小丰如此急于破案,只得实话实说,劝阻道。
"为什么?"
“雪隼既然指令齐活纵火毁证后仍留在驿内,以待暴露时再嫁祸罗旅帅一回,那么他一定会料到,咱们多半会怀疑消息是从定州传递出去的,那么,他岂有继续留在定州坐等官府上门盘查的道理?此为其一。其二,定州不同于邺都,系我朝防范柔然的北境重镇,属下记得,两年前在与西朝展开邙山之役时,丞相就曾传令北境缘边诸州,将境内客栈,旅舍一概收归官办,在此背景下,雪隼及他的‘两头羊''应当找不到在定州城内开办客栈的机会。”
不待莫小丰发问,祖法古又道:“虽则如此,属下依然主张派人赴定州展开必要的清查,以查清消息传递的真正来源。”
莫小丰心知祖法古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对在定州捉到雪隼抱过高的期望,遂点了点头,吩咐单四道:“你立即赶赴定州知会当地衙署,对昨日崔中尉所住的客栈进行严密清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等,即行羁押讯问,如有雪隼及‘两头羊''的消息,即用六百里加急报与我知。"
单四抱拳领命,调转马头,向北疾驰而去。
“祖参军,假如仍由你来主持查破紫陌驿纵火一案,你将从何入手,尽早破案?"目视前方已出现在视野中的高大城楼,莫小丰向祖法古问道。
祖法古敏感地察觉到莫小丰对他改了称呼,有点儿受宠若惊,略一思忖,陪笑答道:“谢主公信任。依据现已掌握的线索,属下建议,仍应将查案的重点放在紫陌驿,同时,于京几治下加大对齐活的缉查,或可有所收获。"
“哦?你是认为齐活还会潜回紫陌驿,还是仍对罗旅帅放心不下?"
“属下不敢。今日由于时间仓促,尚未对齐活混入紫陌驿之后的活动,特别是与驿外人等的接触,来往情况进行仔细盘查,甄别,所以,属下想尽快补上这一缺漏。"
“唔,有些道理。这样吧,事不宜迟,你再辛苦辛苦,呆会儿回衙,我便抽调二百军士,交由你来统带,连夜返回紫陌,展开筛查,如何?"
“属下不敢违命,只是。。。"祖法古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似不愿领命。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难处,没有难处。属下还以为主公愿意要属下陪着去见大将军呢。"
“要是有什么感到为难的,就照实说出来,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依成例,属下理应先见过杨司马,由他报经主公允准,再任职办差的。。。况且,属下原在并州办的是户曹的差使,如今受主公委命,改办刑曹差案,也不知司州刑曹参军会不会嫌属下越俎代庖。这实是属下心中顾虑之事,不敢对主公有半点儿隐瞒。"
跟在莫小丰马后的陈山提听到祖法古说的这些鸡零狗碎的“难处”,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莫小丰却没有笑,回想起穿越前单位里明的暗的种种规矩,反倒很能体谅祖法古的难处,便说:“是我疏忽了,呆会儿如何见到杨司马,就由我来同他说你的职分吧。”
祖法古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两个字:“遵命。”
莫小丰一行三人恰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邺都城内。
穿过城门,正当他犹豫着是先返回自己的司州衙署,还是勒马朝东,主动去见大哥贺崇时,突然听到从东南戚里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
“走,瞧瞧去。"他回身同祖,陈二人打了声招呼,紧勒马缰,朝戚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