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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巍峨的皇宫,顾远的神情里多少带了点恍惚。
后世的北京故宫他曾去过,虽然和眼前这座宫城有着不小的差别,但整体格局位置却大差不差。看着那高耸的黄瓦红墙,他总有种再度穿梭时空的怪异感来。
进入皇宫,又穿过重重宫院,他们最终停在了乾清宫前。
守在宫门前的,有是个熟人,郑和。
他脸色凝重地打量着顾远二人,片刻后才低声道:“陛下有旨,让汉王到来后即刻觐见。顾远,你也一起进去。”
“我……”顾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愕然道。
郑和点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只要你同来,也一并觐见。”
顾远和朱高煦又飞快对视一眼,这才低声答应,一前一后进入很是安静的乾清宫内。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阳光下的身影,朱棣听到禀报,扭头望来,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你们终于来了。”
“父皇……”一见到自己父亲,朱高煦身子一抖,当即跪下。
顾远也有些心情复杂地跟着拜见:“臣顾远拜见皇上。”
眼前的朱棣,比之十年前已苍老太多,须发多半都已作白色,脸上也满是周围,身子都似乎有些佝偻。
不过他的声音倒是依旧洪亮,叫人听不出其实已经诸病缠身:“都起来吧,坐下说话。”
“朱高煦,你有没有怨过俺这个当父亲的?”
待二人坐下,朱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人的脸色猝然一变。
朱高煦刚想说句从来没有,就被朱棣拿手压住:“你不必说,俺都知道。毕竟当年靖难时,俺可是亲口跟你说过,想要立你为太子的。可结果……俺也是藩王出身,岂会不知你心中所想?”
“父皇我……”
“可是谁让这天下就是这么个规矩呢?皇位从来立嫡以长,只要你兄长在一日,你就不可能是太子,就算是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了他立你为太子。”
缓缓呼出一口气后,朱棣又是一笑:“所以对你,俺有亏欠,之前便多有纵容,对有些事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你在山东练兵,多有臣子弹劾,都被俺压了下去。”
朱高煦悚然而惊:“父皇可是要追究儿臣罪责,儿臣甘愿受罚,哪怕父皇真要我性命,我也……”
他的话再度被朱棣摆手打断:“听俺说完。俺当时心里也是有气的,可再想想,俺当初不也一样么?总不能俺自己抢了皇位,却不准自己儿子去抢吧,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嘛。而且,眼下与当初又是多么的相似……”
顾远听得眼皮一阵狂跳,他话中的意思可是指现在也跟当初建帝登基时一样了——都有善战的叔叔在外为藩王,都是太子早亡,皇位得落到太孙之手。
那接下来会是新一个轮回,新一场靖难么?
所以他想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打算铲除朱高煦这个最大的隐患么?
朱高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剧变,身子都开始颤抖,不知是惧是怨还是怒……
朱棣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有此想法也不能怪你们,俺之前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一劳永逸。但是……明明错的是俺,为何要让儿子受过,而且这么一来,天下依旧会起风波,这不是俺想看到的。”
顿一下,他突然沉声道:“所以俺决定了,不再走太祖的老路,不管朝中百官作何想,这皇位都将传于你!”
朱高煦和顾远再度愣住,这大起大落来得太快,让他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父皇……”再开口,朱高煦的声音都剧烈颤抖了。
“这是俺的决定,旨意都已拟好,从今日起,除去朱瞻基的太孙称呼,封他为淮王,即刻就藩。而你,将以太子身份伴随在俺身边,诏告天下,在俺百年后,以你为新皇帝。”
在朱棣最后宣布自己的决定后,顾远二人都还愣在那儿,甚至都忘了叩首领旨。
惊喜来得太突然,而且这一切也太顺利了。
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成熟的果子就主动落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