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关惠带着洛落回了老屋。
关惠在厨房忙着烧水催促洛落洗漱,但是催了好几遍也没有听到回答。
“洛落?”她担心地从厨房出来查看。
只见洛落站在墙边,看着那张老旧的南海观世音菩萨画像。
关惠走过去,小心观察着洛落脸上的表情。
洛落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墙上的老旧画像不知在想什么。
关惠又小声唤了句,洛落依旧没有转头看她,而是长久地凝视着南海观世音菩萨画像,“小姨……”
“什么?”
“我……发现我好久没有哭过了。”
关惠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那还不好?”
“不,我的意思是……我好久没有因为我的脸……而伤心哭泣。”
关惠默默伸手搂住洛落的肩膀,将下颌抵在她的头上,“我知道洛落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洛落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关惠的温暖。
两人就这么相互拥抱着站在南海观世音菩萨画像前。
过了许久洛落开口轻声道:“我想知道生的脸……是怎么受伤的。”
“生的脸?”关惠一开始还觉得洛落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洛落为什么要这么问了。
生的脸上也有烧伤的痕迹,但他却没有躲起来不敢见人。
他不但组建了岭源县茂家村影戏班,还经常在各个村里为大家表演,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他的影戏表演。
关惠心里不禁升起一阵狂喜。
洛落终于开始主动寻找答案了。
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寻找活着的意义。
就像生那样。
即使因为脸的关系,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你时会生出厌恶,但只要不丢掉骄傲与自信,迟早你会找到独属于你的朋友。
不会因为你的脸而嫌弃你。
关惠并没有马上回答洛落的问题,她佯装思索了一阵,“有关生的事我知道的还没你多呢,也许你可以去问问石婆婆,或是村里其他人,他们都认识生,在他们那里你会听到很多有关生的故事呢。”
洛落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缩起肩膀。
关惠用力搂着她,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退缩,她鼓励道,“这里的村民都很喜欢生的影戏,如果他们知道你跟着月恒学做影人,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地与你分享生的故事。”
洛落紧缩的肩膀没有放松的迹象,但她却抬起头望向关惠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里得到一点力量。
关惠继续鼓励道,“石婆婆跟你已经很熟啦,你会怕她吗?”
洛落紧抿着嘴唇,又瞅了瞅墙上的南海观世音菩萨画像,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怕……”
在洛落看不见的地方,关惠露出欣慰的笑容。
又过了一天,月恒仍然没有回来。
洛落操纵影人已经很熟练了,月恒没回来就没人教她影人如何骑乘大象,如何挥舞武器。
她自己不是没有做过尝试,但是都失败了。
于是在这天晚上,她陪着关惠去石婆婆那里串门时,她主动向石婆婆开口询问生的事。
“石婆婆……你知道生……爷爷的脸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吗?”
话问出口后洛落十分紧张,低着头不敢石婆婆的脸。
关惠瞥了一眼像鹌鹑似的洛落,站起来对石婆婆道,“炉子里的煤不多了,我出去拿几块进来。”
她找了借口溜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洛落和石婆婆。
石婆婆眯缝着眼睛在炉子上撒了把花生,耐心地翻动着每一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