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淮曾见过苏挽筝易容成男人的模样,尽管身高体型与男人相差甚远,但她精湛的手艺却能让人以为“她”只是个矮小的男人。
正律万万没想到来自小村子的姑娘居然还会易容术,但听到公子要封锁城门,他神色骤变,匆匆跟上道:“公子,封锁城门,圣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况且……”公子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若是被有心人揪住这一错漏,公子处境只会越发困难。
只是话未尽,正律就注意到公子看他的目光透着一抹疯狂,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与此同时,被谢今淮猜中易容的苏挽筝正坐在落灰的梳妆镜前,看着满脸皱纹的自己,哪里还有少女的光华。
这是徐嬷嬷教她的保命绝学,易容术。
在清水村时,她以卖画为生,但一个少女独自卖画总是会引人注意,所以她时常把自己伪装成男人的模样出入镇上,她小心谨慎,从不暴露自己,只在谢今淮面前伪装过一次。
她知道谢今淮能想到这点,所以出客栈后,她便去了一趟城门口,但她没有出城,毕竟以她的脚力根本快不到对方,所以她又悄无声息从城门口回到了客栈旁边的小巷子,这里有一间废弃的小屋,是她瞒着问芙和长公主做交易时无意间发现了。
只要躲一晚,明天她就可以拿着路引出城。
苏挽筝拿起早已准备的路引,上面印着“罗桐”二字。
这让她不免想起把画交给长公主之后,长公主见过画卷中的男子,神色有几分怪异。
她问:“你画上的男子倒是有几分眼熟。”
苏挽筝心里咯噔了下,长公主势必认识谢今淮,也肯定能看出画中之人像极了他。
“长公主恕罪,谢小侯爷天人之姿,民女……画上的男子与他有几分相似。”
“与其说像谢小侯爷,倒不如说像……”萧如沁欲言又止,她红唇微抿,不再往下说,而是看向苏挽筝,“你的画,本宫很满意,说吧,你的条件?”
苏挽筝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
萧如沁眉梢微挑,带着几分玩味地:“你的条件便是让本宫给你做一枚假路引?”
“是。”
“你可知道做假路引是犯法的,一旦被查出,纵使是本宫也难逃问责,就更别说你呢。”
“民女知晓。”苏挽筝朝萧如沁跪了下去,语气坚决又诚恳道,“哪怕死,民女也觉得值。”
萧如沁眉心微动:“能让你觉得死也值得,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你想做什么了?”
苏挽筝却没有说话。
萧如沁深深地看了眼苏挽筝,叹道:“罢了,既然本宫答应过你,那自然要说话算话。你的路引,本宫会让人办妥,你过几天来拿便是。”
“多谢长公主殿下。”苏挽筝朝萧如沁磕了个头。
“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你的画若是不能让本宫满意,本宫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说完,萧如沁看向平铺在桌台的画卷,画中的男子意气风发,身姿玉立挺拔,只是男子的面容,令她凤眸漾起一抹复杂,连带着看向苏挽筝目光都带着几分异色。
过了两天,她从萧如沁那里拿到了这枚路引,甚至还有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罗桐本是我府中的宫女,三个月前因病去世,她的户籍没来得及销毁,刚好给你用了。”
“长公主大恩,民女没齿难忘,他日有缘,定报长公主恩德。”
只要出了上京城门,她便可以易容成罗桐的样子,自此远走高飞。
翌日,苏挽筝来到城门口,却发现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耳边传来百姓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怎么出城门还要排队啊?”
“是啊,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昨夜有贼人溜进谢侯府,不仅打伤了谢小侯爷,还盗走了谢侯府的宝物,现在谢侯府正大肆搜寻贼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天子脚下,贼人竟敢如此猖狂。”
“可不能放过那贼人,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去谁家里杀人放火。”
百姓顿时群起激愤,混在其中的苏挽筝脸色愈发难看,她还没蠢到相信这一番说辞,什么贼人盗宝,这分明是谢今淮为她布下的弥天大网。
她抬眸看了眼守在城门口的官兵,之前能从客栈出来,全因正律等人不知道她擅易容,而一旦这个暴露,她根本不经查。
她只能悄无声息地离开排队队伍。
等她来到码头,不意外也看到大批官兵把守着水路。
而城中也有官兵大肆搜寻,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被抓住。
想起梦中那个被囚的自己,苏挽筝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逃。
谢今淮带人经过一夜的搜寻,翻遍了上京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找到苏挽筝的踪迹。
回到云庄的他,满脸风霜和疲惫。
看来,她学精了。
知道跑不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连夜出城。
谢今淮脸色铁青站在厢房中,他目光阴沉地打量着屋内,一应摆件如她还在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