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明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郑亲王世子云旸,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自己家跟这位铁帽子王一向没什么牵扯,怎么他就忽然出现在自家上房的房里了呢?
“嘿!真醉啦?”济尔哈朗右手在佟明博眼前挥了挥,又转头跟云旸解释道,“我这表弟家前些日子有人给送了份大礼,可惜我们兄弟几个都没什么见识,今儿请世子爷给咱掌掌眼,看看咱是不是被人坑了。”
云旸放下茶碗,爽快地笑了笑,“好说好说,要不是董其昌,小爷我才不会来得这么快呢!”
事实上云旸没说真话,他在伊尔根觉罗家也被人差点灌趴下,要不是济尔哈朗的小厮来得及时,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借口提前离开。
“佟二哥?”鄂海用胳膊推了推佟明博的肩膀,提醒他赶快把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拿出来。
“哦!好!这就来!”佟明博终于回过神来,再次小心翼翼地把刚才的盒子打开。
只见那画笔致清秀中和,恬静疏旷,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青绿设色,古朴典雅。云旸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真迹。
“确实是董其昌的真迹。”云旸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一丝怀疑,据他所知,这套画展曾经由正隆皇帝珍藏,怎么会出现在佟家。
“我就说嘛!别人怎么可能送我阿玛一套假画!”佟明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拍了拍胸口,更加谨慎地把画收好,刚准备放回去,一不小心碰掉了佟老太爷画缸里的一幅卷轴。
云旸随手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又是一幅董其昌的山水画,不由得开起了玩笑,“佟兄家可真是豪横啊,这董其昌的画随随便便地就插在这缸子里?”
佟明博偏过头来看了一眼,笑了笑,“世子爷快别打趣儿我们了,这哪是董其昌的真迹,这是家里人临着玩的。”
“哦?是吗?”云旸又仔细瞧了瞧,果然,这画确实有几分董其昌的风韵,绘画的技巧也是用了董其昌浅绛法,只不过因为董其昌的法也是一绝,所以他的画多以法的笔墨修养,融会于绘画的皴、擦、点划之中,因而他所作山川树石、烟云流润,柔中有骨力,转折灵变,墨色层次分明,拙中带秀,清隽雅逸。
而眼前这幅画的字,明显不是董其昌的字。
写颜?云旸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当今世人学董其昌画的人不多,学他的字的人却不是少数。这个人倒是反了过来,不学董其昌的字,专学他的画。
“有趣!”云旸笑了笑,朝佟明博开了口,“这幅临摹既与小爷我如此有缘,不如就送给我吧?”
“这画又不是什么大家的临摹,怕污了世子爷的眼……”佟明博有点为难,他不好意思告诉郑亲王世子,那画缸子里的画大多出自他玛法佟老太爷。
“这有什么,我就细化这幅!”云旸大笑一声,直接把画轴卷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只露出一截红棕色的苏木在外头。
突然,房外响起了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三位表兄,舅母们那边正在寻你们。”淑桦站在门外,轻声提醒里面的众人。
“散席了?”乌鲁连忙站起了身,双臂一展,伸了个结结实实的懒腰,“该回了。”
“知道了。”佟明博朝门外的妹妹喊了一声,也连忙把房收拾一顿。
济尔哈朗与鄂海对视一眼,也放下了茶碗。
吱呀一声,佟老太爷的房门被轻轻打开,五个年轻男子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本站在一旁的淑桦在看见那个陌生的宝蓝身影时立马吓得转过身去。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哎呀!大表妹,实在是对不住!”济尔哈朗迅速挡在云旸身前,他忘了未婚女子不可随意被外男瞧见。
“世子爷,不好意思,家里母亲不在,只有舍妹出来料理后宅。”佟明博也眼疾手快地把淑桦挡在自己身后,他朝云旸鞠了一躬,“我代舍妹向世子爷请安。”
“嗯~”云旸也没开口,他压根儿没看清那边的人,只知道是个穿了一身鹅黄旗袍的姑娘。
“我们先走了啊。”乌鲁朝佟明博点了点头,抬脚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