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潍城下了场绵长的小雨,雨势不大,却一口气下了七八天,才终于开始有了停歇迹象。
荒郊野店门口,易容过后的周达穿着一身寻常灰布衣,收起油纸伞,甩了两下,将伞面的水珠洒到地上。
虽是荒郊,这里却是燕朝通往商朝的官道。
数日前,陈素衣就带着她的五弟子离开了金川城。
没有动用飞舟,也没有御剑而行,而是随了沈家少爷的习惯,坐了马车踏上返回洛山的路程。
既然是走陆路,潍城自然就是必经之路,这家野店所在,就是必过之处。
所以,周达已经在此等了三天,他相信不必再等多久,说不定今天,那传说中的半步天启,水月剑仙就该到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刚走进野店没两步的时候,就陡然听到了一阵骏马凄厉的嘶鸣声。
步子霎时一顿,周达忍不住笑了笑,语气貌似自嘲,又像自夸:“这该死的直觉啊!”
……
……
燕商边境本就算不上多么繁荣,在大夏商业突起,燕朝商人热情涌向夏朝的时候,也不经意间让燕商边境变得更加萧条了些许。
雨后初晴,初春的阳光不算毒辣,一道彩虹让风景变得怡人许多。
空气中划过两道微微扭曲的痕迹,带出鲜血的色泽,随即响起骏马痛苦的嘶鸣,原本空无一人的官道上,两匹被割喉的驭风马雪白的色泽上染了大片刺目的猩红,跌跌撞撞,带得身后的车厢剧烈摇晃,被迫现出踪影,车轮在地上划出清晰的痕迹,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少顷,两匹白马气绝倒地,车厢惯性前倾,微微抬起,并没有翻飞而起,在车内扫出一阵清风后,只是又轻轻落下。
目测三四十铁骑冲锋而起,弓弦声连响,箭雨朝停下的马车飞射而去,却刺不进车厢十米之内,车窗帘子轻轻摇曳,一道反震之力从车厢倾泻而出,带着无数羽箭原路射回,只一照面,就将数十铁骑大半射落马下。
“非是千军万马以命冲阵,你们这种货色,就不要赶着送死了。”
掀开车门帘子淡定下车的陈素衣随口说了一句,手持秋水剑尚未出鞘,挥手间已是剑气横扫,余下冲锋骑兵无一例外尽数落马,瞬间昏死。
“那就请水月剑仙接我一刀!”
刀的气息不算陌生,正是先前斩马之人。
陈素衣神色微凛,右手轻轻握在了秋水剑剑柄上。
“刀法,我其实也学过一些,这一招用来杀你,倒是应景。”
一声冷笑,剑出鞘时,发出一声恐怖的啸鸣声,剑意嚣张,或者说,刀意嚣张。
说要请水月剑仙接刀之人自一旁大树蹿身而出,手中长刀的声势同样嚣张。
只是跟陈素衣拔剑瞬间爆发的狂傲气势,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刀,名拔刀斩将,千年前大燕战神白雄起凭一手斩将刀横行沙场,斩将无数。
骤然出刀之人,陈素衣打过交道,知道他是大燕护国八神将之一的肖铁麟。
千年前大燕战神刀斩敌国之将,千年后,斩将刀反斩大燕神将。
不得不说有点讽刺,所以陈素衣确实笑得有些讽刺,气浪翻涌间,俯冲杀落的肖铁麟对上用剑挥出的斩将刀意,直接横飞而出,吐了一地血,铁刀在地面上划出深深长长的痕迹,才让虎背熊腰的将军稳住身子。
“竟然挡住了,小看你了。”陈素衣随口一句的同时,便不再看被照面重伤的肖铁麟。
因为一刀之后,还有一刀。
这一刀很阴险诡谲,风格与嚣张迅猛绝然相反,这不是将军的刀,而是杀手的刀。
蒙面的黑衣杀手双眸猛缩,对水月剑仙的反应极度诧异。
他在肖铁麟与陈素衣对招的瞬间出手。
因为他觉得那一瞬间的水月剑仙无暇他顾,杀手偷袭,家常便饭。
他只是没想到大燕神将那一刀居然那么脆,照面败退,陈素衣随口点评时,还有余力发现他的阴刀偷袭!
“你好像很吃惊?还是太年轻啊!论身法诡谲,你还不如那位呢!”
陈素衣剑出如龙,正是洛山大自在游龙剑。
龙腾四海,一剑扫荡四面八方,黑衣杀手被打飞了出去,刚刚到场,准备伺机而动的周达也被殃及池鱼。
与肖铁麟略显颓然不同,黑衣杀手眼神暴亮,充满兴奋之感。
这就是剑仙之剑啊!
“好剑!”
他笑喝一声,震腿稳住身形,刀势瞬间暴涨,破开剑势,一刀卷土重来。
陈素衣诧异挑眉,转手再出一剑,剑意犹如寒冬雪原吹起天地间最凛冽的寒风。
肖铁麟和周达神色齐齐一变,身影连退,先前站立之地,结起了一层冰霜。
“对敌之余,竟然还有心用剑势余威对付别的人。”周达难得震惊了下,对所谓的半步天启,陡然多了几分敬畏,也庆幸自己以防万一又多加了几个人,否则最初的那套安排,还真未必留得下水月剑仙的命。
刀剑相碰,刺耳的铁器交鸣声让耳闻之人尽皆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陈素衣身侧的车厢开裂坍塌,里面的沈柏捂着耳朵,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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