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的马春寒直纳闷儿——巴太明明每天都帮着苏力坦放羊,是怎么挤出来的时间,时不时就出现在小卖部。
现在马春寒家门口只要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一准儿是巴太又往小卖部来了。时而说来打电话,时而说送些东西、又还些东西的。她一边在筐里拨弄晒干的辣椒,一边摇头咋舌,张凤侠最后还是要跟这个凶巴巴的老猎人结亲家了。
县城里的托肯接到了巴太的来电,乐得合不拢嘴。只有朝戈知道,当初托肯还因为巴太和秀分开的事儿偷偷抹过几回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那个倒卖虫草的南方男人,仿佛这样能替他们俩出气一样。
“秀呢?我的好朋友秀呢?你快让她接电话!”托肯攥着电话,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了。叶尔达那和娜迪拉围在托肯身边,拼命地把耳朵凑向听筒,想知道巴太叔叔倒底说了什么,让他们的妈妈这么高兴。
托肯得知消息还没五分钟,就开始连说带比划地策划起巴太和秀的拖依了,话头之密集又一次把电话那头的秀撞得眼前一黑,她连忙打断了托肯连珠炮似的发言,耐心地跟托肯说想先相处一阵子再规划结婚的事。
“好呢好呢…你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吧?”托肯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明年办拖依吗?在乌鲁木齐办吗?还是在夏牧场办呢…”
秀:“…”
过完元宵节,巴太和秀一起启程了。
临行前的某一天,秀收到了吴然的短信。他大抵已经知道了秀和巴太的事,只说自来水厂有事,要先回去,让秀代他问候张大侠和奶奶,就再无音讯了。
去乌鲁木齐前,秀陪着巴太去了一趟布尔津。
三年了,马场的小伙子们终于见到了巴太心上的姑娘。他们见巴太秀两人肩并肩走进马场,手上的活计也顾不得了,一溜烟似地全跑出来起哄了。
“秀!你知不知道巴太这小子喝多的时候总喊你的名字?”
“对啊对啊,后来他都不敢喝酒了!”
“巴太钱包里那张小纸条,写的是不是你的电话号呀,秀?”
“不是咯甫娜的吗?伊宁那个?”
“什么呀,那个电话号码肯定是秀的,巴太理都没理过她嘛!”
秀扭头看着巴太,“什么小纸条?什么咯甫娜?”
巴太正扯着圆脸小学徒的胳膊,想捂住他的嘴,可凑热闹的人太多了,他根本管不过来。巴太急得满脸通红,生怕他们乱说话惹得秀不高兴。
最后还是马场大哥解救了巴太。他从办公室迎出来,一声吆喝驱散了凑热闹的小伙子们。他见巴太带着秀一道来了马场,便知道巴太不会留在布尔津了。
他领着这对小情侣进了办公室,转身倒了两杯热茶端在手上,回过头对巴太说:“打算去乌鲁木齐了?”巴太点点头,神色里露出愧疚的样子。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把茶杯摆在桌子上,伸手拍了拍巴太的后背,示意他和秀坐下。
马场大哥虽是巴太的老板,于巴太而言却更像是哥哥。秀想,这两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聊,便找了个借口出去闲逛了。巴太关切地看着秀,总担心她是不是生气了,眼睛一直追着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窗外才转过头来。
马场大哥笑了笑:“去乌鲁木齐挺好,比青岛可近多了,放假了我们还能聚一聚。”他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递到巴太面前,“我有个很要好的师哥在乌鲁木齐开马场,他们那正缺人呢。我给你介绍过去吧。我这里好多马都是在他那配的种,你在那干得好,我也能有好马可用嘛。”
“谢谢你,哥。”巴太接过名片,心中有万般的不舍,他难以割舍在这里度过的五年时光。
因为马场大哥的支持,他才在众多申请人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去青岛学习的机会。
哪怕后来踏雪因为他的大意出了事,马场大哥待他也一如往常。比起常年酗酒木拉提,马场大哥更像是他的哥哥,时时教导包容着巴太。
“这是做啥嘛,弄得好像这辈子见不着了一样。”马场大哥见巴太红了眼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可等着你驯的好马呢!”
“再说了,等你结婚了我也要去参加拖依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