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埋怨道：“都是燕无双，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便给了她一巴掌。”
连朝风躲开宁王的手，摸了摸自己肿起的半张脸，道：“无妨。她以为这把火是我点的，都是误会。不过我这一巴掌挨的挺值的，今日有重大发现！”
方圆抢着道：“对，吴王竟然有断袖之癖！定然是诸青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要带着夫人逃离长安。不想最后还是被吴王灭口了。可怜呐，诸夫人在刑部大牢恐怕也活不长了。”
宁王挑起一边眉毛，这种话也就能骗骗方圆。
连朝风实在听不下去了，笑出了声。宁王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是她在故意逗方圆，对着方圆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可不要到处说这个秘密啊，否则你的小命可不保了。”
方圆捂着嘴，点点头道：“小人知道了，一定守口如瓶。”
连朝风没想到宁王也配合她戏弄方圆，心里暗笑严肃古板的宁王殿下可真是学坏了。
她看方圆走了，自己也想告退，宁王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只好乖乖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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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只有滴漏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十分清晰。
宁王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肿起的脸问道：“还疼吗？”
连朝风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有一瞬的恍惚，宁王这是在关心自己？
她想起今天他把她扔下马车，那会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己。她想这个阎王最近一定是出毛病了，怎么还反复无常起来。
滴漏的声音将她扯了回来。她回过神来，嬉皮笑脸道：“不疼了，有王爷这句话，就不疼了。”
室内香薰缭绕，宁王见她一脸谄媚的样子，当真与这气氛不配，讪笑道：“好像每次本王惹出来的事，最后都是你挨打。”
连朝风无奈笑道：“是啊，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您很多钱，这辈子来还债了。不过，殿下，我这算工伤吧。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补偿？”
宁王拨弄了几下香薰，道：“不急，等你把你上辈子欠的债还完再说吧。”
“我就知道！”连朝风小声咕哝道。
宁王假装没听到她的抱怨，缓缓道：“说吧，燕无双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宁王坐下来，调整了一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吴王龙阳之好这种话你也就骗骗方圆。他府上妻妾成群，他要是有这个癖好父皇倒是对他放心了。你前去问诸青的案子，燕无双的人一定是告诉你当年胡贵妃是死于他手吧。”
连朝风吃了一惊，不想宁王竟然能猜到这一层。
宁王看她的表情便知自己猜中了，继续说道：“你初来长安，对皇家的事一无所知，也难怪你想不到这里。十年之前后宫是胡贵妃的天下，皇后那时还是宸妃。
至于诸青，他当时刚入宫做太医，无所依靠。但是这十年来，他背靠皇后步步高升，升任院判也是指日可待。那他是何时加入皇后阵营的呢？又是以什么作为投名状的呢？”
“殿下高明！”连朝风适时奉上夸奖。
“你不用拍我的马屁。”宁王白了她一眼。
连朝风狡黠一笑：“但是有件事殿下一定不知道。胡贵妃当时怀孕了。”
宁王端着茶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缓过神来：“原来如此。”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连皇嗣都敢杀。若是胡贵妃当年有孕在身，父皇怎么会将她打入冷宫？而诸青也无法让她无声无息地死在冷宫。
我们这位皇后，当真是铁血手腕。当日问灵诸青时，他口中所说的怀孕的女子想必就是胡贵妃了？”
连朝风眼中仍有忧虑：“或许是吧，有这件事，诸青手里也算握住了皇后的把柄。只是他们这么多年合作愉快，为何今时今日忽然不好了，以至于诸青要逃走。
一定是有什么契机，打破了平衡，让他们不能再互相信任。是什么事呢？我们一定错过了什么细节。”
连朝风想到这几天一桩一桩一件件，感觉有些头疼。从一开始蝴蝶别院的火中异象，到今日的诸青之死，所有事情都指向十年前胡家那场血色婚礼。
她沉吟道：“殿下，诸青一案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复杂。我们刚搞清楚诸青与皇后的关系。关于李家，恐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浮出水面。而那个在蝴蝶别院装神弄鬼的人，更是和胡家脱不了关系。卑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宁王疑惑得看着她。
连朝风望着远方，眼里尽是迷茫：“这个案子好像是一条幽深的隧道，正把我们带往一个深渊。而深渊里藏着什么，我们目前还一无所知。”
宁王苦笑了一声，这是连朝风第一次见他发出这样的苦笑，道：“殿下怎么了？”
“凝视深渊的感受本王每天都在体会。有时候本王在想，是不是不应该去追寻那丢失的记忆。如果有拨开迷雾有一天，本王是否有勇气去面对。”
连朝风怔住了，她忽然理解了宁王。所谓心魔，便是如此吧。想要一个答案，却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她看着宁王，眼神难得温柔，道：“殿下，你怕了？”
宁王冷哼一声，似乎是说给自己听：“怕？本王怕什么。你一个弱女子都不怕，本王有什么可怕的。”
屋内的香薰徐徐飘散开来，虽在冬日，也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