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晚风吹拂着暮色里的大榕树,树叶稀稀落落又窸窸窣窣,伴随着暮日余晖残照,拆封着过去的回忆。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放下手中的笔,望着太阳,望着窗外的大榕树,心想:“是时候放下了……”随后我又看了看窗台前凌乱的床:没叠过皱在一起的床单、没吃完的薯片袋子、床头边上,昨天才占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塔罗牌……
我捏了捏鼻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一点地收拾它们。
尽管心中满是忧郁和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生活还得继续,前路漫漫,仍然需要我鼓起勇气探寻。毕竟总不能一直活在暗恋她的阴影中吧?
我看到了眼前的薯片袋子,皱了皱眉。这是她送来的零食。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她,是李怡,高中校园里炙手可热、可望而不可即的校花,而我,罗青,则是平凡的一粒中学尘埃,没有成绩没有长相,属于是落进人群中立刻就能被淹没的人。地位对比如此悬殊以至于让我崩溃,如果说寻爱的过程像《诗经》中所形容的“穿越波涛汹涌的大江逆流而上,追寻河上流的心上人”,那么我心中“窈窕淑女”更像是在天边,碰不到摸不着。偶有相遇也不过是想对着肩膀走过,错过。我终究是没勇气大胆地说出心中的爱。高考结束时,在人群中的熙熙攘攘中,我快步穿过,只为了躲在角落里,多看她一眼。
她认识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终究是有缘无分。高中三年如此,毕业以后,也或许应当如此。
我将塔罗牌聚到一起,清点了一下张数,确认无误后才装入纸盒子里面,随手放到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这副塔罗牌是我买过的唯一一副也是我认为最为精致的一副卡牌。全牌由金箔和金属镀层做成,金、白相间,描绘出了塔罗里的一个个生动而又复杂的图像。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好像能够散发出神秘而又神圣的力量占卜未来,在暗中沉寂又似乎蕴含着诡谲而让人捉摸不透的玄机;一明一暗交织,宣告着变数和定数融汇。高深莫测变化多端的同时,好像又告诉我们一切似乎早已尘埃落定,无法更变。
塔罗牌一共有8张,分为两部分:主牌(大阿尔卡那)和辅牌(小阿尔卡那)。“大阿尔卡那”总共有二十二张牌,“小阿尔卡那”总共有五十六张牌,其中小阿尔卡那又分成四组,每组各十四张牌:权杖,圣杯宝剑,星币。每一张牌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别含义,和普遍看事物一样,看事情的视角不对,看出的结果也有所不同,所以一张牌的抽出来的正位,逆位对应的解释也是相反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解塔罗,只是觉得自己和它有某种奇妙的感应,总觉得它很灵验。我一直不甘心我与她之间,一直对她抱有幻想,但当我昨晚占卜出爱情结果的时候,它又让我如坠冰窟。
这份爱,从未开始,便要结束,这就是塔罗牌给出的答案。我的思绪很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孤僻的死宅要受感情的折磨,没有勇气上前去追爱,也没有勇气去放下。所有有关于她的事我总是偷偷地回忆,思念一点一滴,如夜晚的风吹动河莲,在心中泛起涟漪。
天气很闷热,我收拾好了床单,坐在窗前。我看到大榕树青翠的绿叶,重新陷入回忆,但想了半天,也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回忆和幻想,但这些零碎的回忆和幻想却拼凑出心上人一个完整形象。但与此同时这些回忆和幻想又像是玻璃碴子一样散落在我本内向内心的各个角落,刺痛着我。
逃避么,或许也没什么错,是时候,该走出来了。爱而不得,或许才应该是青春本该有的色彩之一吧,只可惜,除却我十八年来一望无际的苦涩生活,这好像是我的青春唯一有的一抹灰色,也是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