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宴避而不答。
他向后退步，清冷目光寡淡无波看向楚曦宁，尊意有，但冷漠更多：“长公主是在心疼本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回答了，却又像是没回答。
楚曦宁的心，钝钝的痛。
她与他的从前，终归是回不去了吧！
他刻意疏离，她努力奔赴，却也依然挡不住一旨圣意！
同来的萧一与谭焘，连忙跟鲁川使个眼色，三人退得远远的。
哦！
这种事，是他们能听的吗？
一句一句的诚哥哥……听了真是心惊肉跳。
“司督主。”
她目光垂落，将哀伤压在心底深处，攥了拳，轻声说道，“我想求督主一件事。”
“说。”
司九宴扬起披风，走过她身侧，坐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
目光寡淡，没有温情。
这张石椅很凉，入骨，入心，坐得久了，连身体里的血都要冻住，她是坐了多久？
“太子因我而遭臀杖之刑，督主也是知晓的。可父皇不许太医院去人，甚至派人撤了东宫炭火，连同宫女太监，也悉数谴走，太子身边，目前只剩一名小太监看顾。”
楚曦宁话音顿下，司九宴目光凉薄，似笑非笑，“长公主所言之事，是太子杖刑？可太子受刑，又与本督何干？”
他似远山，晦暗不清，遥不可及。
又似浓墨，漆黑沉沉，分不清真假。
更似重骨，一寸一寸，都是人命，又恨意叠加，似血染红。
楚曦宁视线与他碰撞，打了个哆嗦，目中浮上祈求：“诚哥哥，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东宫禁入，无人能救太子，求诚哥哥救救他。”
她在求他救人。
为了救人，她能将姿态低到尘埃里去。
司九宴笑了，指节敲在桌上，闷闷的响，半点没有轻脆之音，一如闷雷碾过天地，压在心头。
严冬，已经来了。
“本督若答应救人，长公主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司九宴恣意问，“本督从不做无关之事，从不救无关之人。更何况，楚家夺我江山，诛我合族之事，本督从无一日忘记，长公主就如何得知，本督愿意去救这个太子殿下？”
别忘了，楚铮这个太子能够上位，踩的是他的骨，是他的血，是他李家几百口的性命。
“我的代价？”
楚曦宁恍惚一瞬，低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只要诚哥哥肯救人……”
司九宴打断她：“这里没有诚哥哥，只有大元督主，司九宴。公主称咱家一声督主，咱家也就很高兴了。”
一声‘咱家’，这是自嘲。
但这自嘲，他可以自称，别人不行。
一声督主，是对他的恭敬，也是对他的惧怕。
楚曦宁咬唇，唇上渐然渗血，司九宴看在眼中，十指攥紧，纹丝不动：“怎么？公主能救谢府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却救不了太子殿下一人之命？”
“督主想要什么条件，我若做得到，自然是肯的。”
楚曦宁深吸口气，握了拳。
“本督的条件，怕是公主不会答应。”司九宴一瞬软了语声，懒懒说道，又伸手向她，“过来坐。”
楚曦宁低了头，乖巧的过去。
刚要坐向他身侧另一只石椅，司九宴伸手捞人，按坐在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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