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伯鸿很聪明，也吃准了李惊玉多疑的性子，面对西瓜而丢掉芝麻一定程度上说也是人们的通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李惊玉犹豫了。
站在她身后阴影中的少年摇摇头，哎呀呀，到底还是不谙世事初出茅庐的小殿下。
这些士大夫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袁父亦是如履薄冰一步步从翰林院走出，言传身教，见得听得多了，袁策也就学会了应对之策。
他将手搭在少女的肩上，示意她先坐下，李惊玉出乎袁策意料得听话，冷着脸翘着腿，她本就是高傲得不肯与这等子人多费口舌。
“大人此话不假。”
少年背影修长，声音消散在从窗外洒落的阳光中
“你既说对天子赤诚忠心，又何必替那些人做伤天害理的腌臜事？这可不是慈悲为怀的袁主簿啊~”
袁策并没给袁伯鸿反驳的机会，冷笑着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得俯视着男子
“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人想先听哪个？”
他何尝又不是个记仇的人，世间也没有第二个让他甘心‘吃瘪’的李惊玉。
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取上位者的信任。
“大人，这话，卑职似乎和你说过。”
袁伯鸿脸上染上淡淡的笑意，一双精明的眸子看向李惊玉。
挑拨离间
“哒哒哒”
少女一只手敲击着实木扶手，一手撑着头，淡淡开口
“就事论事，既往不咎。”
中年男子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裂痕，从夹缝中透出的是深深的怨毒以及，几不可察的艳羡。
不过很快被压制在那亘古不变的面具之下。
袁策长长呼了一口气，想来他已经得到了李惊玉的信任。
“坏消息吧。”
袁伯鸿长长叹了口气，不自觉捻起了手中佛珠
“您后面的主子，恐怕要放弃大人了。”
袁策故作高深得在狭小的厢房内踱步。
但......
他这时要装作吃惊吗？
袁伯鸿蓦得有些茫然，低低一笑
所有人都认为他能走到今日，靠的都是身后的‘主子’，是啊，乞丐出身，如果不凭借些腌臜手段，怎么可能活得光鲜亮丽？
仔细想想，他也挺可悲的。
可悲到，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言。
见袁伯鸿保持沉默，袁策继而又道
“那所谓的义馆义塾，其实都是你‘收集’神女的地方吧。”
中年男子闻此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抬头看向李惊玉。
“殿下，您觉得，大兴城的百姓们会信吗？”
人言可畏，这点道理李惊玉自然懂，只见那袁伯鸿慢慢走到袁策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小兄弟，你还记得我和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有些东西，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藏着掖着。
“聪明是好事，但在下今日再告诉你一句话，慧极必伤。”
袁伯鸿复又看向李惊玉，长长得一眼，忽又肃穆得跪下
“殿下，请治在下死罪。”
在袁策震颤的瞳孔中，中年男子像面对菩萨般虔诚得一叩首，声音怆然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吾有二罪”
“其一，帮着何氏以及他背后的韩氏一族。”
他故意将后面四个字咬的极重，当真算无遗策，李惊玉此时的表情比打翻的颜料罐还精彩。
“假借神女之名，妖言惑众，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神女的谎言如此拙劣，为何大兴城的百姓仍对此坚信不已。”
“这不是你们杀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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