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兴奋地从李惊玉怀中抬起头。
是安静人群中缓缓驶来的一辆马车,李惊玉依是循声望去,冷淡的表情瞬间凝固在当场。
袁策从马车上跳落,紧接而下的
是袁伯鸿。
“是袁大人!”
排山倒海的高呼,如见救世主降临。人群潮水般簇拥到马车边,孰得民心,孰为真谛,一目了然。
李惊玉慢慢眯起眼,只看那袁伯鸿虔诚地双手合十,作了个揖,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走来。
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学着袁伯鸿的模样微微弯下身,恐惊天上人般得低声祈祷,手腕上荡漾的棕黄,是一串又一串的佛珠。
“殿下”
停于五步之外,袁伯鸿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地,恭敬顿首,如同在乞求天神的原谅。
李惊玉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数十双喷火的眸子已齐齐射向她,是对上位者傲慢无礼的谴责与愤怒。
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袁策也是一滞,下意识得上前扶起袁伯鸿,却始终不敢直视某人凝霜般的眸子。
“节哀”
啊?
李惊玉这下子是真懵了,总不能是韦自清出事了吧?
“何大人,他—”
语未尽却潸然泪下,留与在场之人无限的遐想,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于玄马之上,包括小石头,也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凭借李惊玉的性子,是真的干得出那种事。
勒住缰绳的手瞬得收紧,李惊玉面色阴沉得可怕
“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告诉他的?难不成他们之间出了内鬼?
不可能啊,清早刚发生的事怎会传播得那么快?还是说—
袁策忽觉一凉,有感应般抬头怔然看向李惊玉,果然,后者也正在凝视着他,目光中是露骨伤人的怀疑与,杀意。
好啊,都在骗她—
“何大人不会出事了吧!”
如点了一枚定时炸弹,激起人群一阵的喧嚣。
至此,凤城来的小殿下在大兴百姓的心中,再无任何信任可言。
“孤问你话呢”
唰唰唰唰,禁卫们齐刷刷地拔出腰间配着的长剑,反射出骇人的金属光泽成功熄灭了围观百姓的嘈杂。
迫于李惊玉的“淫威”,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到底惜命,不会傻到真去送死。
“何大人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到底是一手提拔他的上司,袁伯鸿用袖子擦擦眼泪,长长吸了一口气,颤声道
“过身了”
“什么!”
何府内,听到小厮的来报,徐夫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缓上来,猛咳了几声,侍立在一旁的徐瑞赶紧上前扶住自己母亲,却因惊愕,眼眶霎时变得通红。
太突然了,姨母只说姨夫在外头办事,没想到.....
虽说她并没有见过何钱多几面,但到底是自家长辈,活生生的人就这般....
死了?
尽管徐瑞荷捂着嘴拼命压抑心中汹涌的情绪,可眼泪仍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带着恐慌和无措,浸湿了她的衣衫。
满堂侍立的仆从或慌乱或惊恐或哭泣,乌泱泱闹成一团,唯独上首端坐的女主人出乎人意料地冷静,冷静到不大正常。
端庄地看不见一丝枕边人离世的悲伤,沉稳地找不出家族顶梁柱轰然倒塌的绝望。
十只手指慢慢地握紧,何夫人豁得站起,指着底下跪着的仆从厉声呵道
“满嘴胡诌!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来人!拖下去,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