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二早早的醒来,乞丐已经不见了,他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脖子,去往城西。
他想去凑个热闹,听说再有五日的时间,迎亲的队伍就来了。
有了目的性,走的就快多了。远远的,他就看见一座精美的府邸。金丝楠木制的牌匾,上“高府”,字是篆体,要不是十四在学堂时候学的还算用功,他也认不出来,毕竟他在学校用到写字的时候,一般都是折个小纸鹤,用阵法留音,给别人传走。
到不是他多骄傲,实在是他写的字,跟狗刨的一样。甚至留下课业的夫子都默许他的做法,因为他的字,夫子也看不懂。
他安静的站在角落,看着远处的宅子,四处透露出奢华的气息。就连窗户纸都是最近研制出来的宣纸。
十四刚来到城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种纸。经过询问后才知道,原来是百计给他的那一沓纸,经过手法的改良,成本降下来不少,这才大批量投入制造。
质量赶不上十四那沓,不过富贵人家买来装装样子倒是够的。
眼前的高府就是,所有的窗子都装上了这种纸,纸面上画着水墨人物小像,在阳光的照射下才隐约看得见。而且随着角度和光线的变化,纸上的图画仿佛动起来了一样,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院墙更是尽显奢华。金线勾勒出流云样的纹饰,屋檐边也是金漆。十四站在后院墙外,小心的拈了一把,搓了搓,感觉这些金粉、金线、金漆,有些凉。
前门后门都是铁制的。这高府的主人也不嫌开门关门麻烦,前后门都用上了精铁。不过十四绕了几圈,越来越感到奇怪,别的大宅,少说有四个门,这一家,为什么只有两个?还跟棺材一样,前宽后窄。
他还正纳闷呢,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身后,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接住倒地的十四,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十四想睁开眼睛,结果眼睛被布条绑着,他脸色惊恐,嘴也被堵住了。
他被人绑起来了。绑着坐在凳子上,没有光亮。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感觉到了一缕光亮。
“原本我的计划仍然需要我的女儿参与,可我怕计划失败,她出了危险。这么巧,你就送上门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地下室回荡。
来人是高老爷。他本来想让高兰跟着迎亲队伍,到时候派人把迎亲的人全部做掉,然后嫁祸到“天衍”身上,倒打一耙。他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保下高兰。
现在十四来了。他只需要把女儿送到别的地方,她就能平安度过余生,并且在一些故意的小动作之下,还能发展外边的生意,甚至结识别的地方的权贵。而孙府……
这次接亲,他们会日渐衰落的。高老爷藏在阴暗中,掩盖不住眼底的戾色。
他打量了十四的身形,对照了一下自己的女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出地下室,这里再一次的回归于黑暗。这次他是自己来到这个地下室的,他不能让别人发现十四。
椅子上的十四浑身使不上力气,“那些金粉,有问题。”他无聊的想着。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性命,毕竟只要是药,就一定会有时限。时限过了,他自然能走。
“唉,听这意思,我好像是被敲晕了要去代替什么人,唉……”他半死不活的谴责自己:“干什么不好,非得学人家凑热闹。那门口几乎没有几个行人在,还来凑热闹!这下好了吧,成热闹了吧!”他后悔极了,不过他更怕在这么几天里,没人给他送吃的。
一语成谶,高老爷确实不打算让人给他送吃的。他每天来,只给十四灌一些水,吊着命。十四饿的慌,更没力气跑了,他只能等着过几天迎亲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法子偷偷跑掉。
天天在一丝光亮也没有的地下室绑着,空气潮湿,有时候还会感觉自己耳边有呼吸声,甚至有时候感觉有人在摸自己,这个体验,着实糟糕。
不过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直到迎亲前一天晚上,一只惨白的手,轻轻扯下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一抹绿色的鬼火,在漆黑的地下室闪烁,十四感受到了光亮,睁开眼睛,好悬没给他吓到去世。
离他半寸的地方,是一个半腐烂的人头,一个眼球老老实实的待在眼眶里,另外一个悬在外面,眼皮都烂没了,一只只白胖的蛆虫在皮下蠕动,头皮上只有零碎的几根头发,头盖骨都露出来了。
它周边围绕着十来团鬼火,手中还有一截黑布,看不见它的身体,仿佛它只有一个头和一只手一般。
十四直接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