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凝雪,山抹微云。
小唐和小宝带了几个弟弟,去到树林,试着抓几只野兔。
无奈今天见着的兔子都逃得飞快,他们追也追不上。
眼看那琼枝碎,雪又纷飞,黄昏已至。
他们仍毫无收获,只得打了些溪水回去。
这些个孩子都累了,坐在火堆旁,盼着蝴蝶姐姐早些回来,出现在那条林间小路上。
夜幕来袭,孟小蝶终于回来了。
她已不是出门时那般香玉模样,妆花了,头发乱了,却依旧满脸微笑。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纸包,一进山洞,便开心唤道:“孩子们,我回来啦,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除了小唐小宝外,没人注意到,她比昨天又憔悴了许多。
小唐小宝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其他孩子已围孟小蝶身旁。
孟小蝶打开纸包,里面全是糖果,孩子们上一次吃糖果时,已是去年除夕。
孩子们纷纷伸手去抢糖果。
孟小蝶望着他们,又欣喜又无奈,笑道:“大家别抢,每个人都有。”
孩子们一年以来,从未这般开心过,孟小蝶也是如此。
她的开心,全然来自孩子们的开心。
时光太瘦,转眼已从指缝中流去半月。
这段时间里,孟小蝶每天依旧早出晚归,去时是可人儿,回来时只落得一身疲惫。
她每天都在注意凌九的情况,见凌九似乎快醒了,便没再出去做活。
她不清楚,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浦河这一片天地,冬来得快,去得也快。
从入冬以来,断断续续下了近一个月的雪。
这几日,天已逐渐暖和起来。
山坡朝阳处的雪开始消融,缓缓露出黑黄的地皮。
雪水滋润着泥土,藏在土里的草根已逐渐苏醒。
孩子们盼望的春天,已近在眼前。
待到雪消风软,青烟日暖,只有远处山下还有一抹雪白舍不得离去。
那一条小溪潺潺流去,仿若琴音。
凌九足足躺了半月有余,终于醒了过来。
他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睁开眼时,一米阳光正照进山洞,透过窗户刺得他两眼发疼。
他刚一抬手去遮住阳光,猛地扯到右肩伤口,疼得他嘶了两声。
坠崖时伤了内脏,稍动上一动,他的胸腔和腹部便如同刀绞一般。
他不再去直视那一米阳光,而是看向侧面。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一个小女孩,靠在一根木柱下,小嘴巴正和手里的糖果打着架。
小女孩时不时舔一舔糖果,似乎舍不得将那糖果吃下去。
他很快又注意到,小女孩没有右手。
凌九惊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甚至一时没想起自己是谁,又不知身处何地。
小小听得床上有了声响,不再吃糖了。
她抬头一看,就见凌九正在盯着,水汪汪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她急忙站起身,拔起小腿往木屋外跑去,边跑边奶声奶气地叫道:“叔叔醒了,姐姐,那个叔叔醒了。”
孟小蝶和其他孩子都听见了。
孟小蝶顾不上手里的活,走到门口,盯着床上的凌九,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定定地站在门前,时不时低头,时不时看一眼凌九,不断地在衣服上擦着手。
面对这被她救回来的陌生男子,一时手足无措。
她没有进屋,孩子们也都挤在她身旁,歪着脑袋往屋子里看。
看着那一张张稚气十足的脸,凌九愣了愣。
他虽只记得自己摔下了悬崖,但却很明白,是这个女孩和孩子们救了他的命。
凌九先开口了,有气无力地道:“多谢你们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