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亭亭玉立,落满了雪。
凌九的腰再也挺不直,呼吸愈发急促。
他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坐在悬崖边上,既无退路,也无前路,脚下云遮雾绕。
悬崖上的风,冷若冰刀,他的血滴落在地上,转眼冻成晶莹的血珠。
朱巳等人站在不远处,虎视着他,每个人眼中皆充满杀意。
凌九脸色苍白,嘴唇已干裂,和他身下的雪并无两样。
他侧目而视,苦笑道:“倒是苦了你们,跟了这么久。”
朱巳往前走了一步,捏着嘴边痦子上的一根毛,道:“凌九,你的人头,我们可舍不得丢了。”
许无道笑道:“没错,你这人头可值不少钱,丢了岂不可惜?”
凌九忽觉这两人有些面熟,冷笑道:“你俩倒也够执着,从那酒馆一直追到这里。”
许无道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庹老八就是太急,这才死在了你手里。”
凌九道:“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这本就是毫无选择的事。”
朱巳道:“凌九,我现在倒也想问你一件事?”
凌九道:“何事?”
朱巳笑道:“你此前问过庹老八的事,假如你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最想做什么?”
凌九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世事无常。
他一生杀戮无数,许无道和朱巳这样的小人,甚至不配死在他的剑下。
不曾想,如今的他,竟会被这等卑鄙小人如此讥讽戏耍,还真是造化弄人。
他仰望天空,叹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道:“你既问了,那我便告诉你。”
朱巳道:“你说。”
凌九冷冷地道:“我只想喝一壶酒。”
许无道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丢到凌九跟前,笑道:“凌大侠的遗愿,我们自会尽量满足,上好的秋露白,喝完好上路。”
凌九捡起葫芦,放在鼻前嗅了一嗅,忽然猛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口鲜血,洒在葫芦上。
凌九将葫芦扔下悬崖,擦去嘴角鲜血,又吐出一口浓血,盯着许无道,啧嘴道:“这酒确实是好酒,只是放在你身上,却是放得臭了,早已难以下咽。”
许无道眼神一凛,道:“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也不必废话了。”
话音落下,许无道和朱巳同时拔出剑。
凌九仰天大笑了两声,道:“想要我的人头,那就下来拿罢!”
他身子一倾,向后倒去,坠下了悬崖。
众人见了,无不惊愕。
凌九就这般坠了崖,崖边寒风呼啸而过,下方雾茫茫的一片,许无道等人见了,不敢靠边而站。
凌九的回声响彻而来,人已消失在那苍白的浓雾中。
烟波缥缈,雾漫山中。
悬崖边除了雪外,是凌九留下的一片殷红。
朱巳和许无道等人佝着身子,往悬崖下看去,都惊出一身冷汗。
昊阳门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有人道:“凌九无论如何也是个死,我们且回去罢。”
“可惜天玄剑也跟着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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