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城中,
一队精骑缓缓行出,那马蹄上镶嵌的马钉与平整的石板路踏在一起,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格外醒耳,战马上骑乘的铁甲护卫,眉宇间撒发出的肃杀之气,吓得路人纷纷避让,很快就腾出了一条通往城外的道路。
百人精骑中,一辆稍显老旧的马车,随着车轮的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与身边军容整齐的护卫有些很是不搭。
也许此时的刘克尚心中更是滋味酸楚,咸甜各有余半,掀起车帘,回望了一眼繁华的义阳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
想当初自己在京城中也算是身居高位,没想到却无缘无故的沦为了别人的替罪羊,落得这般光景,不由感叹人生世事无常,朝华暮朽,尽不如人愿。
来到城门外,携着全家老小下了车,刘克尚朝着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两位好友,申国候姜云鹤和沈三金迎了上去。
拱手深深施了一礼,眼神倔强的望着众人,强笑道,
“两位兄长,就在此别过吧,若此生有幸,它日我们再相逢,定要和兄长们再次把酒言欢,彻夜长谈。哈哈”
说着笑了出来,可是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不舍与落寞。
申侯姜云鹤也是笑着道,
“克尚啊,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吗?”
刘克尚轻轻笑道,
“云鹤兄的一番好意,克尚铭记于心,只是我早已没了曾经的那股子心气,到哪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庸人了,还不如就随了宫中那位的意思,去那携王属地了度余生呢,我意已决,兄长不要再挽留了。”
这几日,刘克尚在义阳城小居,申侯姜云鹤多次与他相聚,为了避嫌,都是在沈三金的府内,几家人相聚甚欢,其间,申侯姜云鹤更是多次挽留刘克尚在申国安身,甚至许下承诺,无论是官职财富,都随刘克尚提,他尽可满足。
可是刘克尚却一再婉拒,铁了心要去携王属地。
一旁的沈三金皱了皱眉头,嘱咐着,
“克尚啊,你去那携王属地倒也还好,只是你可曾听闻过菜人米肉之说?”
刘克尚有些不解,在这离别之际,沈三金怎么会问出什么菜人米肉的问题,他自是不知,只好赔笑道,
“三金兄,克尚不知,想必是一些美味佳肴吧,日后再见,你定要备上一些,我也好见识见识。”
沈三金脸上有些尴尬,也许这就是京城来的官员吧,对底下的百姓所受的灾难丝毫不知。
只好干笑着,打着圆场,
“哈哈,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一番寒暄,刘克尚乘车而去。
看着那本就老旧的马车,缓缓驶向前途未卜的远方,姜云鹤轻叹,
“这么多年了,咱们这位同门,还是这副脾气,宁可自己受尽委屈,也生怕连累了他人啊。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沈三金眼眶微红,他心里更清楚刘克尚为什么不肯留下,无奈道,
“做了这么多年京官,还是没改啊,他是怕如今的戴罪之身,给你雪上加霜啊。此去携王属地,日后还是不见最好了。”
申侯姜云鹤不解的问道,
“三金,你这是何意啊?”
沈三金只是看了看那远去的车辆,而后道,
“他此去携王府,无非两种结果,要么是念及你我旧情,不肯为携王所用,被逼得走投无路,要么就是成为携王的心腹,以你与携王的关系,迟早会兵戎相见,到时候他又当如何处之?”
姜云鹤淡然一笑,自信的说道,
“我相信他。”
沈三金也是点了点头,回了句,
“我也相信他,可是携王,能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