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传到宜春宫,孟姑姑先恼了:“这是哪门子的客套?难道还让我们主子空顶着个良娣的位份,却姑娘着进大明宫不成?!还真拿她当管家了!?”
“那怎么办?这等床笫之事,你还真告到陛下跟前去不成?”夏守忠摊开手,“算了吧,平白地让人笑话咱们良娣没手段……”
孟姑姑非常不高兴,连着三四天都冷着脸。
直到宫中传来皇后的吩咐:“大慈恩寺要做七天法事,从十四做到二十一。本宫定了十九过去拈香,太子会陪着本宫。
“你们有谁愿意去的,那日便跟着一起去吧。”
孟姑姑立即露出惊喜笑容,回头便劝王熙凤:“良娣不如去一趟?”
“太子妃伤还没好,那会儿新人也都进了东宫了,只怕事情正忙,我未必走得开。”
当着墨皇后派来传话的海嬷嬷,王熙凤只得委婉推辞。
海嬷嬷便笑:“上回元宵节,王良娣便留在宫中照看太子妃,那样好的花灯都没能玩赏。
“这回去大慈恩寺,又要偏劳您,只怕东宫其他嫔御过意不去呢!”
王熙凤忙摆手:“嬷嬷这话,我可不敢当!
“我家里自幼把我假充男儿教养,不爱读,只喜逛街。这些地方,我都去过的。
“反倒是吴良媛、梅良媛和耿承徽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头去得不多。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怜惜东宫嫔御,咱们自是由衷感念恩典。
“这回我留下照看太子妃,让她们三位都去上炷香、跪一回经,请观音菩萨保佑她们早日为太子诞下麟儿罢!”
海嬷嬷一听她把皇后这回带着东宫嫔御去大慈恩寺的主要目的都给念了出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好好好!还是王良娣想得周到!
“不过,王良娣自己也要抓紧才是!”
王熙凤假作害羞,帕子掩了脸,小声笑道:“嬷嬷说的是。我那日去东宫的佛堂院跪经上香。”
海嬷嬷满意地笑了笑,告辞。
孟姑姑急得追着王熙凤问:“良娣难道真的不要恩宠么?!”
“姑姑!”王熙凤红着脸,帕子盖了脸,倒在榻上装睡。
孟姑姑气得抬脚就要出去,一旁侍立的如儿含笑拉住了她,却使个眼色,带着殿内的其他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红豆很有些不服气,小声问她:“我们出来也就算了,师父怎么也没留下?”
“良娣还是小孩儿心性,说起这件事来又格外害羞。
“咱们在旁边,她跟孟姑姑便不说实话。
“所以咱们都出来,兴许姑姑就能劝得良娣想明白些,也争一争恩宠了呢!”
如儿也悄声说着,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红豆眼中异色一闪:“其实,这都怪太子殿下。若是他有意,良娣便是害羞,这事儿也早成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太子于王良娣无意了!
如儿脸上顿时有了三分恼意,转头假装咳嗽两声,哼了一声道:“我们良娣什么品貌,若不是因为三年守孝,出了孝又赶上过年、采选、禅让,哼……”
“是是是!徒儿说错了!”红豆忙笑着哄她。
殿内,王熙凤明明白白地告诉孟姑姑:“上赶着不是买卖。
“现如今的确是太子和我都最忙的时候,我们俩彼此心知肚明,彼此都志不在此。
“更何况,新人马上要来,帝后心急催孩子,我这时候去蹚这趟浑水做什么?
“不如尽心尽力地管家,让太子、太子妃和帝后都欠我这一份人情,还能站在旁边看她们争宠的热闹,这个不好么?”
孟姑姑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良娣,一步慢,步步慢。端王都七岁了。”
王熙凤看着她,笑了笑:“我们和恪和这个弟弟极好。别说他才七岁,我心里巴不得他现在已经十七岁了,给和恪当长兄,那才好呢!”
孟姑姑烦闷至极,反而不说话了,垂了眸就要退下。
“姑姑,咱们那时说好的。
“你认我为主,听我吩咐,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这个话,我到今日也还记得。”
王熙凤看着她的背影,提醒一句,“姑姑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说出来。
“我自会禀奏皇后娘娘,放姑姑出宫养老,永远离开这些是非。”
孟繁霜住了步子,抬起头来,情不自禁:“良娣记得真清楚!”
“事关我的性命、姑姑的念想,一个字不敢或忘。”王熙凤字正腔圆。
孟繁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单腿屈膝跪了下去,低头道:“奴婢僭越了。是奴婢想得窄了。主子恕罪。”
这回王熙凤没有扶她,只是盘膝坐在榻上,轻声道:“姑姑,你我与旁的主仆不同。咱们之间若不能互托生死,那这一路一定是走不到底的。
“我做事有我做事的计划,我待人更有我待人的准则。姑姑以后,莫要再质疑这些了。”
孟姑姑将另一条膝盖也跪了下去,叩首道:“日子过得平顺安生了,奴婢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奴婢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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