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顿了顿才道:“怜星师父我不知道,我学画时,大师父知晓后这么嘱咐我的。她该当是喜欢这两位画家的。”只是他的语气不太确定。
林莱微微扬眉,她怎么觉得是江枫推崇这两位画家。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花无缺,这么个看似完美无缺的少年,是移花宫精心培养出来的。她们刻意将他培养成女人心目中完美的男人,又或者说,她们想将他培养成他父亲江枫那样的男人,不对,更可能是她们心目中的江枫。
林莱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们,她将目光放到被卷入到上一辈恩恩怨怨中的花无缺身上,本来还想着怜爱他一下,可看他的画,她顿时就扁扁嘴:“你的画不缺灵气呢。”
虽然没有自己的风格,可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有自我。
花无缺这下是真的确定她很不擅长画画了,不自觉就带了点笑意,“既然你喜欢的话,那这幅画就送给你,如何?”
林莱:“。”
最终林莱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他的画。
期间,花无缺还问起了“卖身葬父”这个经典桥段,林莱稍微解释了下。她进而知道了“毒蝎子”余欢伯是怎么盯上他的,他假做被家暴的妇人,躲到花无缺的宅院求救。花无缺一向善待女子,见‘她’如此可怜,自然二话不说就收留了‘她’。
或许余欢伯先前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去碰瓷他的。
而花无缺只是一时被蒙蔽,很快他就从襄樊城大搜查几次无果后,察觉到了什么。加上余欢伯这个色中饿鬼,根本无从抵抗女色,对着花无缺的两个侍女荷露和竹泉,就露出觊觎之色。此外,他一些行为和他所说悲惨身世相矛盾,自然就被暗中留意了。因为对‘她’有所防备,故而在那天余欢伯放迷烟时,花无缺假意中了迷烟,实则是诳余欢伯的,目的自然是捉个当场。
林莱猜测余欢伯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他的一些受害者可都是高门大院里的千金小姐,守备森严,他硬闯是闯不进去,就扮成悲惨妇人去投靠,借机混进内宅。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
所以这次余欢伯彻底载了,都是他应得的。
林莱没有在五羊庄久留,很快就离开了,在离开前,她出于好奇去了“小孟尝”游常喜家。这位豪侠很乐于结交江湖好汉,他自然不会错过花无缺这么个江湖新秀,还是来自移花宫的少宫主。
宴会上来了不少人,花无缺坐在仅次于主人的位置上,和这些人谈笑风生。
他看起来仍旧风度翩翩,在座的所有人都被他的风采所心折。
林莱:‘唔——’
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在座的各位对花无缺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他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或者说,他很明白大家都是俗人,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是这样,所以没差的,那这些人做什么,自然不会牵动他任何情绪。
要是大家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必然觉得被冒犯了。
林莱感觉还好,她还想起了她师父逍遥子,他老人家平等地讨厌着所有“无聊”、“面目可憎”的人,在他眼中,她的师兄和两位师姐在陷入三角纠葛后,也成了这样的人,只不过因为长得好看,在她师父看来才没那么丑陋。
也因为他老人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所以他才不自顾自地沉浸在他内心的世界中,不想和外界有所接触。
林莱呢,自然没有改变他这种想法,她顶多是有时候充当下她师父内心世界,与外界世界的桥梁,让他瞧一瞧人间烟火,看一看那些细微的美好,多少觉得这个世界虽然一直都那样,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林莱回过神来,看向看似融入集体,实则内心平静做着旁观者的花无缺。
她有那么点移情。
林莱想了想,凝声成线,将声音单独送到了花无缺耳边。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活”了过来。
林莱瞪大了眼睛。
不至于吧。
他们这才见了几面啊,他对自己的好感值就这么高吗?
她有这么好吗?
林莱思考了下,还真有。
咳咳,她只是小小自恋了下啦。
花无缺表面上的礼仪从不出错,他微笑着找了个借口,从内堂退了出来。
他循着耳边的声音,来到花园假山边。
穿着一身粉蓝色衣衫的林莱示意他走过来一些,之后小声说道:“原来你在其他人跟前是那副样子。”
花无缺想问她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可看她好似是理解他的样子,就觉得没必要将话问出口了。
林莱接着说道:“我要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花无缺沉默片刻道:“后会无期。”
他还以为这次他再一抬眼,她就会不见踪影一样,不想她这次没走。
“你不会一直呆在襄樊吧?”她问道。
花无缺老实说道:“不会。”只是他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去哪里,因为他并不知道江小鱼在哪儿。
“那你可以来闵州,若是赶到时候,我会请你吃螃蟹,就着烧鸭子吃,《陶庵梦忆》里提到的新奇吃法,如何?”林莱看着他说道。当初她也有拉着她师父,去吃一些美食,尤其是市井小吃来着。